氏是青桃没见过的。
上次清算过铺子银钱后,赵氏不再像前段时间窝在后院,而是搬到前院盯着她做事,而对客人她爱搭不理的,要是哪个客人盯着她看的时间久了,她就眯着眼瞪回去,以高高在上看不起的姿态。眼下像是打开话匣子关不住了,轻声细语逗得客人喜笑颜开,其中两个外地口音的商人和赵氏聊得欢连正事都忘了,还是有人来催两人才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许是赵氏的热情感染了众人,客人们离去时或多或少都会带两个包子或馒头,不到午时蒸笼就干干净净的了,面也只剩下煮两碗的量,赵氏惦记着挣钱,提着篮子欲去外面买些面回来,从早上到现在没说过话的邵氏就在这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忙得也差不多了,我能说说青桃的事儿了吗?”
生意人讲究,邵氏清晨上门就说辞工不妥当,眼下卖得差不多了,她用不着顾忌,开门见山,“往后青桃就不来面馆做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就找其他人来帮忙吧。”
赵氏回眸,眼珠在邵氏脸上滞留好一会才开口,“是不是为工钱的事,昨天我和青桃解释过了,我记错少给她拿了一串,不是故意的。”
声音带着和客人说话时的随和,转瞬就眯眼沉下脸来。
“不是因为这个。”邵氏目光虚空,吐字很慢,“青桃长这么大,我和她爹也没好好陪陪她,她来面馆帮工,天不亮就不见人天黑才回家,她爹还能趁接她回家的路上和她说说话,我这个做娘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爹思来想去决定让她不做了,毕竟靠那份束脩,养她是没半点问题的。”
邵氏这番话说得就有水平了,把她辞工的锅推到谭秀才身上不说,还委婉的炫耀了夫妻俩感情,谭秀才让自己回家是因为没时间和邵氏说话,任谁听了都会说谭秀才疼媳妇,她这个女儿都得往后排。青桃偷偷看赵氏。
赵氏呲着牙,凶相毕露,邵氏脸上波澜不惊,说完就转身不看她,而是喊青桃,“青桃,碗就留着你赵婶子洗吧,你就忙得够久了,不拿工钱没人会说你半分不是的。”
就剩下四五个碗了,青桃坚持把碗洗完,又过了遍清水,斜着放在蒸笼上沥水,邵氏提着油灯在旁边站着等,没有催青桃,只拿一副无奈的口吻道,“你像你爹,凡事喜欢认死理,就是吃了亏也不往心里去。”
这话听着别有深意,青桃识趣的没吱声,擦了手,取下围裙挂在墙上挂钩上,和睚眦欲裂的赵氏打了声招呼才任由邵氏牵着走了。
走出面馆不到五米,昂首挺胸的邵氏倏地软了腿,幸亏青桃眼疾手快她才没跌到地上闹笑话,邵氏双目无神,魂不守舍地问了句,“青桃,娘刚刚没丢人现眼吧?”
“......”
见她脸色泛白,手微微颤着,像吓着了,青桃使劲摇头,“娘没丢脸,还很威风。”
“那就好。”
邵氏拍了拍胸口,慢慢站起,紧紧抓着青桃手,视线落在远处斑驳的外墙上,“走吧,娘带你去个地方。”
正值晌午,青桃肚子饿得咕咕叫,下意识的以为邵氏嘴里的好地方是饭馆,她不想邵氏破费,拉着邵氏要回家,弄得邵氏哭笑不得,“咱们不去饭馆。”
邵氏牵着青桃往前走,到岔口后左拐,进了巷子又右拐,拐了好几个弯,等青桃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两扇拱形的木门前,旁边邵氏松开她的手低头整理衣衫,脸上的笑让青桃闪了神,她问,“娘,这是哪儿?”
“你何叔家,娘想送你来短学识字。”
“......”
青桃又生出了回村的冲动,这次她没直接闷声走人,而是好奇,“女孩也能进书塾吗?”
“长学进不去,短学没问题,要不大户人家的管事娘子从哪儿学的本事?”邵氏做了个深呼吸,嘴角微微上扬,拉起青桃的手叩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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