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包扎好了,他往一旁坐,把位置让给了黄慧慧。
阴定会开始给黄慧慧包扎伤口。
“疼吗?”阴定会问。他的声音温和,脸上满是关切。
“不……疼,很疼。”黄慧慧本来想说不疼,但是不知为何,看到阴定会关切而温柔的眼神。话音一转,真正的感觉脱口而出。
她疼,真的非常非常疼,她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啊……对不起。”阴定会有些无措,他和定离年幼时就分开了,定离在山下肯定遭遇了很多他难以想象的事情,他对她怀着浓浓的愧疚。那天母亲问他要不是要把真相告诉她的时候,他心情非常复杂,心里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现在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姐姐,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黄慧慧笑了笑,“是我割稻子时,没注意,自己割伤的,不关你的事。”
她的笑容太过美好,阴定会上药的动作顿了顿。面前的这个女子,跟他记忆中的姐姐,没有相似的地方。以前的姐姐,不会露出这样“完美”得有些虚伪的笑容。
阴定会心情有些低落,不过黄慧慧和农华钟并没有发现,他们俩自顾自地聊起来了。
他们都是从京城来的知青,有很多共同话题。从京城的风土人情,到京城的求学经历,再到下乡的所见所闻,他们越谈越兴起,越谈越投契。
农华钟到青山大队后,和队里其他三个知青的关系并不好,自然也就没人跟他聊这些。黄慧慧的情况也相似。彭大能帮她干活,但是彭大却不知道京城的百货商店,不知道老洋货行,不知道胡同里的大小趣事……
两人聊起过往,大道将来的伟大抱负。
阴定会微微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眼睛闪着光芒的黄慧慧,找不到一丝曾经属于姐姐阴定离的模样。他记忆中的姐姐,是沉着稳重的,无论是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对槐西族,她都有着和年纪不符的责任感。
他们姐弟二人,虽然自小就相依为命,但是在周姨、淮姨、然姨她们的照顾下,也不缺什么,姐姐更是从小就接受了继承人的教育,是典型的槐西族女性。
可是,现在这个……
泪水从阴定会的眼中流了出来,滴在黄慧慧的手臂上。
温热但又有些冰凉的液体,令正在说话的黄慧慧顿住了。
她吃惊地看着手臂上的泪珠,再看看眼角还湿润的阴定会。
“你,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同志落泪,她的心竟有些刺痛,有种想要为他抹去泪水的冲动。
阴定会抹了抹眼睛,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眼睛不小心进沙子了。”
保健站里怎么会有风沙?
黄慧慧是不信阴定会的这个解释,但也没再问什么。
农华钟继续勾着黄慧慧谈天说地,但是黄慧慧却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她来到这个村子后,对这个村子里的一些人,总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阴宥并不知道便宜儿子和便宜女儿相处时的情形,她现在有些头大。
黄慧慧不小心割到自己,去了保健站,田地里割稻子的,只剩下阴宥、朱琴琴和刘恩三人。除了阴宥算得上是个劳动力之外,朱琴琴和刘恩,那是浑水摸鱼。阴宥都割了第五趟了,朱琴琴和刘恩加起来还没割完一趟。
阴逗逗他们几个负责脱粒的,慢里斯条地在木桶旁边说笑,边干活,那游刃有余的模样,令朱琴琴愤懑不已。
朱琴琴把镰刀一甩,直起身子,扶着腰,大声朝在田另一头的阴宥叫道:“大队长,我想脱粒,不想割稻子!”
她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只有这块田和隔壁那一块田是早熟的稻子,必须在今天之内把它们都收了。这两块田,都是阴宥她们这组人负责的。正因为如此,朱琴琴闹脾气的时候,周围除了她们这组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看到。
阴宥把手里割好的稻子绑成稻把子后,才直起身子,朝她看去。这朱琴琴,按照阴周的说法,脾气跟她可爱的外貌不符,是个刺头。人不坏,就是有些小姐小脾气。
阴逗逗他们几个槐西族男子也听到朱琴琴的声音,说笑声和手里甩稻把子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阴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