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们外表和煦内里冷淡,或者内外都冷淡,加州清光是少数的真心对人类比较亲近的。
不过对于这个一上来就抱住了安娜的年轻人类,加州清光只是扯了扯嘴角:“乖乖呆着,不然出什么事的话我该怎么和主公说啊!”
说话间脚下传来了大的震动,加州清光表情严肃抓住美作玲:“和你的司机躲好!”
也不用加州清光再去费力地找人了,升上半空中的‘怪物’无比显眼。而安娜带着刀剑付丧神和她对峙。
隐约从衣服的碎片还能看出一些来,这个不断剥落白色外壳的怪物是玉子巫女。她的身体在月光下似乎越来越虚幻,压切长谷部的刀压斩而下,却没有什么收获。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种没有才能的人的痛苦,”怪物大笑了起来,还勉强保持人样的下半张脸,嘴巴开开合合,艰难地说话。中间有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嗬嗬’声,刺耳而瘆人。
“为了得到才能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你的话只要舒舒服服地对付妖怪、受人崇拜就好了吧!”眼珠死死地盯着安娜。
“世界上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她想起了姐姐玲子,正是因为有玲子强大的天赋在前,所以她的每一样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不管怎么用力,家人看到的不是她的进步,她的努力,她的无能为力非战之罪。他们看到的永远是差距,她和姐姐如同鸿沟一样的差距。
安娜站在屋顶上,夜风在高处要大一些,吹起了头发,吹起了巫女服饰宽大的衣袖,鼓荡起来。
“新生?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
安娜手上不停,一枚枚的黄符飞出,绞成一根绳索。这本来是长谷部刀剑都砍不到的怪物,却被绳索确确实实的捆住了——符咒的力量使得这根纸做的绳索是名副其实的‘捆仙索’。捆仙尚且不在话下,何况对付一个新生的妖怪。
人类变成妖怪的过程称之为‘新生’,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一旦开始变成妖怪,那就不可能再恢复成人类了。安娜本来的打算是将玉子巫女身上成魔的那一部分剥离,现在这个打算彻底落空。
她没有想到这种心魔竟然能将人类刺激成妖怪。
挣扎不断的怪物,眼睛里全都是仇恨,恨不得生吞了安娜血肉的厉光——长谷部忽然抱住了安娜,并且把手放在了安娜的眼睛上,然后对蜂须贺虎彻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搭档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有些默契了,再加上此情此景,蜂须贺虎彻福至心灵。抽出自己的本体刀,月光下真品虎彻像是融化进了月光里。
微光一闪,消逝的是一个化身妖怪的小小生灵。
似乎是能力偏向梦境这种虚幻的原因,玉子巫女以妖怪之身死去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现实的死亡不是死亡,只是一个梦醒一样。
安娜猛然拉下长谷部的手,只看到了玉子巫女最后消逝的一点点衣角。这是因为蜂须贺虎彻的刀足够快,也是因为安娜在那一瞬间的犹豫。
她知道为什么长谷部会阻拦住她,甚至不让她看。他和蜂须贺两个人是了解她,并且保护她。
安娜第一次被动地卷入彼岸世界是因为一只小小的纸伞付丧神‘绘’,那一次遇上了‘绘’要化身,化身也就是妖怪的‘新生’。当时的她勉强能够下手,因为绘的的确确是妖怪来着。
就像人类一般不会屠杀人类,可对于宰杀小动物作为食物,很少有人能有所触动。
这是同理心在作怪,因为对方也是人类的话,往往会不由自主地代入自身。而现在的玉子巫女,虽说在新生的过程中已经称不上人类了,可是安娜之前和她接触过,清清楚楚地知道她背负人类这个身份生活了二十年。
甚至就在之前安娜还当她是一个人类,除掉她其实就是杀了她,而杀了玉子巫女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安娜现在为止都没有迈过的一道坎,而和她朝夕相处的刀剑很清楚。压切长谷部效忠主人,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这些事情他们来做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安娜痛苦挣扎然后选择自己的路,身为刀剑必将保护主人,这就是他的信念。
蜂须贺也认可了长谷部的想法,所以在长谷部遮住安娜眼睛的那一刻,他配合出刀了。中间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刀剑上连血都没有,真品虎彻如同一泓水光流入了刀鞘。蜂须贺看向已经抱着长谷部放声大哭起来的安娜,眼睛里毫无波动——一把刀保护主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安娜的眼泪渗入到长谷部心口的衣襟,水迹染出一片深色。她当然不是因为玉子巫女哭,可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非得做出选择了,要么就此再也不管这样的事,要么抱有觉悟走下去。依靠长谷部他们来做她不敢做不想做的事情固然可以,可是那未免太可笑了。
这就是她的杀孽,为什么要别人来背负?听起来真是太过于伪善了!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该明白这一点才是——功德也好,杀生孽债也罢,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东西。
“下一次我会自己动手......”安娜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
长谷部带着安娜跳下屋顶:“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