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太子转过身,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的骑术,当真超群?”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愿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像是既抱了极大的期待,可又在担心她为了满足他的期待而逞强。
泰安蓦地笑了,释然又开怀。
她骄傲地昂起头颅:“小太子,你且放心罢!我骑术绝佳,没有半点虚言。我骑你那匹汗血马,怕是你军中没有一个人能赶上我。”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拍着胸脯让他放心。
太子默默地看着她,轻轻伸手挽起她被风拂乱的发丝:“我相信你。泰安,你也相信我。”
是夜亥时,本已安静许久的太子营帐突然一阵喧嚣,连带着骑兵营里百余匹战马一并骚动,接连从大营向外跑去。
这般动静,最先惊动了尚未安睡的贺、张二位大将。
“约莫两炷香前,巡营的布射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夜色爬上太子的座驾向营外逃窜。臣正欲遣人去追,哪知太子殿下气势汹汹地从营帐中跑出来,口口声声说偷了马匹逃窜的正是他的爱妾,闹得天翻地覆,非要带他三百率卫去追他的爱妾呢!”
来禀报的队正低下头,明显地忍着笑意继续说,“说是因为今夜未能入代州城,那小娘们儿闹了性子耍脾气,被殿下甩了两耳刮子,便哭哭啼啼爬上了马,要骑回京师呢。”
张郎将啼笑皆非,大叹:“殿下好个孬种!连个娘们儿都看不住,叫骑到头上去,忒丢人了些!都尉不必担忧,叫我说太子跑了更好!免得今晚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贺严寿却谨慎得多,沉吟片刻继续问:“你可看清楚了?逃走那人确实是个女子?”
队正十分肯定,点头道:“臣亲眼所见,马匹上那人腰肢松软身形妖娆矮小,绝非男子装扮而成。何况姬妾丢失之后,殿下十分着急,立刻指挥东宫率卫骑马去追,神情紧张不似作伪。想来,应当是他的爱妾没错。”
贺都尉这才缓缓出了一口气,思索少许,沉声说:“…既然太子离营只是为了追踪爱妾,并不妨碍你我的计划,就仍是今晚动手。”
他声音低沉,轻声道:“吩咐突厥人,务必避开太子免得节外生枝。今夜你我,只为诛杀陈继良一人。”
与此同时,三百东宫率卫跟随在太子身后,借由追踪太子爱妾的名头,迅速地从大营中离开。
营地所在的山坡前方,有一处狭长的荒沟。
那荒沟地势低洼,又生有半人高的长草,在夜色中十分昏暗。太子早已带人骑行到此,此时领着三百余名率卫,三百余匹战马排成长列,在这沟中静悄悄地看着远方的山坡。
泰安一身劲装胡服,轻纱覆面,也静静地站在太子的身边。
“别着急。”太子像是听到她心中疑问,不待她问出声便轻声答她,“这里视角极好,若是大营中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便能知晓。”
泰安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分明都是我大燕将领,为了夺权,却对同胞下手,实在不能不让人心寒。”
太子感同身受,反手握住她的手。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像是能听到轰隆的马蹄声。
太子眯起眼睛,看见远方渐渐扬起黄尘滚滚,一点一点朝那精兵驻守的军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