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狐疑地与和小春对视。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我是卫蕤。”
卫蕤,葳蕤?
倒是个好名儿。
相握的手慢慢松开,卫蕤心里惊涛骇浪,怀着满腹心事。
“……坐吧,坐吧。”
窸窸窣窣一阵拉椅子的落座声,一时谁都没开腔。
只有和小春幽幽地盯着胡唯,直眉楞眼地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一句话,问的胡唯脑仁又像之前似的那么疼,疼的钻心。
他看着小春的眼神,写满了‘我应该认识你吗’的疑惑。
和小春重重地靠回椅子,心里难过地忽然想哭。
她之前见过他的。
就在那家应园春。
她堵了他的车,他让服务员把自己找出来,她还和他挑衅,可那时自己竟然也没认出他来。
难怪她觉得他似曾相识,要不,也不会心性上来那样拦着他的车不懂事。
可那时她不知道他是胡唯啊!
他怎么能把她,把卫蕤也忘了。
他在雁城到底经历了什么,那家人又是如何给他洗脑,让他把自己在虬城的朋友忘得一干二净。
和小春心里疯狂呐喊,我是小春,和小春啊。
那时我住你家对门,咱俩总一起上学放学的小春啊。
我家着火,是你听见我求救,砸门闯进来把我救出去的小春啊!!!
和小春想着想着,泪水蜿蜒而下,忽然低头拎包冲了出去。
胡唯还望着裴顺顺一脸茫然:“她……”
裴顺顺机敏拿起茶壶:“她生理期,不舒服,来来来,喝茶。”
可卫蕤不打算这样粉饰太平。
他漂亮地手指转着打火机,那是只充气式的滚轮打火机,通体亮银色,全钢造。
一声冷淡的,不疾不徐的。
“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那时在东城,卫戍区保障大队的家属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嗡!!!!!
胡唯头痛欲裂——
脑中强迫性地出现一些画面。
炎热夏天,稚子脱了上衣,一盆凉水顺头浇下,头上湿淋淋地滴着水珠,然后爬到滚轮上荡啊荡。
荡着荡着,腻歪了,想跳下来。
可身高不够,只能等着滚轮随着惯性摆动幅度越来越小。
然后找准空隙,嘿地一声跳下去。
双膝跪下沙地上,手也磕破了。
小娃娃拍拍腿上的灰,毫不在意,一溜烟跑到某个楼下呼喊:“卫蕤,出来玩啊!”
不知哪栋楼哪个窗,传出一阵嚎叫,有人中年男人铿锵回应:“卫蕤今天出不去了!屁股让我揍开花了!!”
画面再一转。
一帮孩子分阵营,按父亲的职务高低,有人指着自己问:“他爸爸是医生,怎么算?”
“医生没星儿,去小兵那队。”
“胡说,医生官最大。”
“谁说的?”
“我说的!”
“你凭什么说?”
“你爸爸是团长,上回生病还不是躺在床上让胡唯他爸老老实实的治!他爸说什么你爸就得干什么!敢说一个不字?”
小娃娃们挠头沉默。
三四岁的小卫蕤朝自己招手,有挥斥方遒的大气。“胡唯快来,你站在队头,你是队长!”
胡唯深深盯着卫蕤,还是无法把脑中那个人和现在这张脸重合。
他目光中有着浓浓的疑惑。
卫蕤歪着身子面朝着胡唯坐,认认真真地让他看。
看着看着,看出些小时候模糊记忆中的模样。
胡唯渐渐露出个笑容,笑容有着豁然开朗的灿烂,有着终于想起某件事情地欣喜。
“你是卫蕤。”
卫蕤重重锤了他一拳,死死搂着胡唯的脖子,胡唯也同样搂着他的。两个小爷们互相钳制着对方,像恨不得把对方勒死似的用力。
你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他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虬城天大地大,夜色霓虹,车水马龙。
孤身在外流落了十几年的孩子啊,终于在这一刻想起了他的童年,想起了他的伙伴,回到了他曾经虬城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胡爷在虬城被坑货队友带领着,会度过一段相当快活的时光。这种快活会与他在雁城孤独的生活形成强烈对比。
如果他在这种时候仍然能记得二丫,记得雁城还有个姑娘,那才是值得托付的人。
我造你们着急啥,二丫已经在骑摩托突突突赶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