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地摇头:“没想过。”
裴顺顺自惭形秽,如今面临这样的境遇他都没想过走,自己怎么就为了那一块表、一辆车,就舍得呢。
回了宿舍整理最后的行装背囊,心里想着事,杜星星风风火火从外头赶回来,跑的呼哧带喘:“排长!!”
胡唯收紧背囊的抽带,茫然回头。“怎么了?”
杜星星站在门口用袖子抹了把鼻涕,快哭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外面都传开啦,我听说了!”
他是南方人,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前几天下雪跟着人出去看热闹,有点感冒。
胡唯走过去把寝室门关上,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
杜星星不接,很执着地问:“为什么是你!”
胡唯走回自己的床铺,接着收拾行装,动作不停。“谁不都一样吗,革命工作还分你我?只能怪你排长太聪明,一不留神考了个第一,树大招风呗。”
杜星星一根筋,打心眼里为他抱不平:“可,可,可不是这个事!”
“不是这个事是哪个事?”双手用力把鼓鼓囊囊的背包从上铺举下来,拍拍手上的灰。“那地方也挺好,宽敞,抬手都能碰着天。”
“那你女朋友怎么办?你家里怎么办?”
终于戳了胡唯的心窝子,他停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某处发呆。
是啊,那颗豌豆苗苗该怎么办。
跟着他从雁城追来了虬城,总不能在从虬城追到高原去吧。
那地方氧气稀薄,土地贫瘠,不适宜生根发芽。
从包里拿出个信封,递给杜星星:“里头有你几张照片,记得给家里寄回去,让他们看看你。”
杜星星之前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能在学校门口和那块牌子拍张照片,回去给父母看看,给自己的女朋友看看。
可他不好意思管学生处搞宣传的干事借相机,一个小士官,这个心愿憋在心里,让胡唯看出来了。
他抽空去了学生处一趟,把相机搞来给他在学校里很多地方留了影,他能为自己借相机,杜星星已经很感激了,后来他也没好意思催着胡唯要照片,以为他把这件事情忘了,谁能想到他始终记着,还给他洗了出来。
一张一张,有星星在学校大门前的,还有在教学楼下的,还有胡唯和他的合照。
“留个念想吧。”
杜星星看着那个信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排长……不对,连长。”他用袖子抹眼泪,低头像个委屈的孩子。“我会想你的,以后我一定去喀城看你,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排长,不对,连长。”
“男子汉大丈夫,以后的离别多着呢,你总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胡唯像搂着弟弟样的抱住星星,拍他的背。
“星星诶,人这一辈子会去很多很多地方,在这些地方你也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有的是暂时落脚,有的是安家立业,但是你去过的这些地方,遇到的这些人,不是让你用来伤心的。是用来让你放在这儿的。”
他垒着他胸口。
“当兵就是这样,跟你的战友,排长,连长,谁都没有一辈子,你别忘了他们,记在心里,不管将来去哪,都能堂堂正正不给他们丢人的说,我是广州摩步旅三十六团出去的兵,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包括我们相处的这半年,将来你对人说起,咱也是去大学校进修过的人,你和他们说起的这些经历,想起的这些事,让你觉得光荣有底气,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杜星星脸埋在胡唯肩膀上,瓮声瓮气:“排长……可我还是不想让你走。”
胡唯眼眶也红了,他故作严肃骂他:“怎么娘们唧唧的,立正!”
杜星星不情愿地放开他,抽着鼻子立正。
“向后转。”
“目标,食堂,跑步——走!”
杜星星向后转,又回头:“排长……”
胡唯冷言冷语转过身,双手抄兜:“走!别让外人听见,我嫌丢人。”
杜星星双手攥拳,憋红了脸,鼻涕眼泪淌在脸上,也不敢出声,在胡唯的逼迫下,不得已做了个起跑姿势,一股脑冲出门去。
跑啊!!!
跑了,累了,胸口堵着的气就撒出来了;哭了,忘了,和这的感情就暂时散了。
他要牢记排长教给他的话,把他放在心里,
男子汉大丈夫。
今后的离别还很多,战斗的日子还很长。
小小的寝室重归平静,胡唯拿起自己留的那张和杜星星拍过的合照,收进包里,拎起行囊在外头关上了寝室的门。
有和他关系交好的人出来送他,也有始终看他不顺眼的,在背后议论纷纷。
“风水轮流住转,这人哪,最怕乐极生悲。”
“怎么了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哪?都传疯了。”努一努嘴,示意胡唯的背影。“总部没去成,被发到喀城了。”
有人惊愕捂住嘴:“真的假的?是犯错了?临时下的处分?”
“谁知道怎么回事,命令刚来。”
“啧啧啧,这可真是。”
教工楼六楼的办公室里,蔡喜和宋京生并肩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