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清歌>其他类型>玲珑月> 161、寒雨
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161、寒雨(2 / 4)

头把脸磕坏了?”

露生规矩道:“我是来跟六爷赔罪的。”

“我问你脸怎么回事。”

“重庆的时候发了两天高烧,火气顶在疮口上,有些化脓——我也没想到会烂成这样。”露生摸一摸伤疤,淡淡一笑:“好在已经结疤,不妨事的,随它去吧。”

冯耿光见他笑也淡淡、话也淡淡,浑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妨事?你是连戏都不要唱了吗?自己的脸搞成这样,还赔罪!赔什么罪?你搅和这些事情还没搅合够吗?”他将金表往案上重重一拍:“我跟你说的话,你没有一句听到心里去。从前和你说什么来着?叫你学学畹华、专心唱戏,你偏不听,现在不过摔一跤、输一把,就摆这个万念俱灰的腔调?你要是破相了、毁容了,谁还来听你的戏?白瞎了畹华为你忙前忙后!”

“六爷教训的是。”露生垂头道,“可这些都是小事,我就是不唱戏了那也没什么。我只问六爷一句话,孔祥熙背地里谋算的这些事情,你究竟知不知道?”

冯耿光给他气得倒仰——什么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哪儿养出来的孤拐孩子,怎么这么牛心左性!

“好、好,权当我都说废话。”他冷笑道:“你这是来赔罪么?你这是来问罪的。”

露生见他真恼了,低了低头。

“我在上海学戏的时候,梅先生跟我说过一件往事。他和谭老板合演《汾河湾》,相公回来,问娘子要茶,正经是娘子该回一句‘无茶只有白滚水’,相公便说,就拿白滚水来。谭老板却加科问道,什么是白滚水?梅先生顺着他的话说,白滚水就是白开水。我问梅先生,加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岂不累赘?梅先生告诉我,北京人不知道什么叫白滚水,都叫白开水,乍一说滚水他们弄不明白,加这一句,是要叫他们听懂。”

他并不辩解,只是平平叙话,“台上人看戏,和台下人是两回事,我也是北京人,不懂得白滚水是什么,需要您说知。”

冯耿光满心的愤懑,到此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自小在南京长大,是哪门子的北京人?”

“比也兴也,六爷博学,自然懂得。”露生目不转睛地看他,“问到您面前是我不懂事,可求岳受这么大委屈,我一定要弄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地吃了这个亏去——除了问您,我又能问谁呢?”

冯耿光恨叹一声——好个会说话的孩子!这份聪明要全用在勾心斗角上,只怕谁也不能胜他,可惜勾心斗角这种事,不是才能,而是天性。

人太善良也不是好事。

好一会儿,他摩着金表道:“我当然不知情,我只是猜、但也只猜到一星半点。在美国的时候他叫你筹备演出,那时候我就有些疑心,因为法币正是千头万绪的时候,那档口把明卿留在美国,仿佛调虎离山,又似乎缓兵之计。”

“六爷既有这个念头,为什么当初不说?”

“我难道没告诉你?!”冯耿光真是怒其不争,横眉怒目地说了这一句,瞥见露生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心中忽然软了——世上最可贵是赤子之心,最好欺负的也是赤子之心!

金明卿不就是当初的自己?!

“疏不间亲——孔祥熙当着你我的面说的那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他说怕你偏爱梅先生一人,不愿意我后来者居上。”

“你知道就好,我事后诸葛亮,说一句不怕你多心,那也只是事后才能说不怕多心,如果当时我阻挠你美国巡演,明卿心里一定会有疙瘩,便是畹华知道了,也要怪我。我是万般疑虑在心头,只恨拿不出半点证据,只能盼望是自己多心!因此我当时没有说话,再一者明卿虽然不在,我和公权、光甫却都在国内,说白了他一个小将缺席,有我们坐镇也不怕什么。”

还有一句话,六爷按下了没说——论精于谋算,未有能胜孔氏者。他不光算到了这两个孩子一片痴心,也算到了他冯耿光会触景生情,要成人之美。

就是这一点成人之美的柔肠,把他们全害了。

他在美国已经听闻了国内的消息,明白大势已去。当初全国工商界跟随在江浙商团身后,现在却追随孔祥熙,掉过头来给四大行施压,要求他们服从央行的管理,协同国家控股。

想起当初宋子文那副舍命陪君子的嘴脸,星夜来道:“明卿无论如何联系不上,大姐又独断专行,这事看来不好。交行中行,不能失去自主的权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美国?赶紧把他接回来要紧。”

回想起来只觉得恶心。

“他要用你,掏心掏肺对你;他要害你,多少刀子藏在笑里!”这话没有埋怨,唯剩下一片灰心,是彷徨半生灰心到尽的凄凉:“即便明说出来又怎样,难道明说出来,你们就不去美国了?法币就不上了?他以国相挟,咱们命门扣在人家手里,但恨自己不是曹操,做不到休教天下人负我!”

话到此处,只听轻轻地一响——那金表禁不住他掰了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