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人都能为我作证。”
“你在山野间行事,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到?”猎户生怕县令以为他胡言乱语,急急找补道,“大人,小人常年在山中捕猎,别的不说,眼力是极好的,那罪犯和面前这人身量体型几乎一模一样,加上衣衫补丁,还能有错吗?”
张文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此时,徐稚柳再度上前:“大人,徐承枝乃我弟弟,作为兄长,不知我可否为他说几句话?”
他如此谦逊有礼,提的要求也是合理,张文思倒不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再随意欺负,遂点点头,颇有点不耐道:“人证既亲眼所见,你等还有何狡辩的?”
徐稚柳转向猎户道:“兄弟所言当真属实?”
“当真!”
“你说你不曾亲眼见到我弟弟的真容,也是属实?”
猎户稍有迟疑,但还是点头,又想解释什么,被徐稚柳打断:“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身量体型和我弟弟相似,也穿着一件灰色带补丁的长衫出现在此,你是否能够判断,他们二人究竟是何人作案?”
“这……”
猎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动了动,勉强道:“我确实没看到那人的正脸,若当真身形极为相似,我……”
徐稚柳这么说,显然已将案情引向为“故意陷害”。
张文思神色渐而沉冷:“你此言何意?莫不是怀疑本官断案的本事?”
“草民不敢,只是想到旧日在街上,我也曾经犯过和这位仁兄一样的错,将其他人错认为弟弟,故此有这么一个疑惑罢了。”
他这么一说,更是将猎户的证词锁定为“认错”。猎户慌忙看向张文思,摆摆手道:“这、这我就不知了,可若不是这小子,还能有谁?”
“其实这也好判断,请原告女子上堂一见,便知真假。”
徐稚柳说,只要找一个身形与阿南相似的男子跪在堂下,知县大人假意威吓演一场戏,若那女子笃定犯案者是那名男子,或女子笃定的只要那人叫做徐承枝,那么他的弟弟,真正的徐承枝就是无罪的。
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一时间外头议论纷纷。
看热闹的百姓没想到徐稚柳一张嘴竟要见被告女子,这……自古女子贞洁为大,谁家女儿蒙受了这种屈辱,还能厚着脸皮上堂来对证?当即就有人忍不住声讨徐稚柳,骂他没有廉耻,读的都是淫书!
另外也有人说这个主意好,是真是假,总要原告亲自现身说法。大家锣对锣鼓对鼓,说个清楚明白,也好过冤枉一个半大孩子。
除了这些声音,自然也有人疑心县令草率断案。
张文思不仅被下了马威,如今还被架在火上烤,正左右为难之际,一道身影从外头跑了进来,急声道:“大人,不好了!”
“出了何事?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
“禀报大人,属下方从原告家中回来,那女子不堪受辱,已于一刻前吊死家中。”
正说着话,他手一抬,尾随他其后一位老者喘着粗气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对着阿南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两班衙役们冷眼看着,竟没一个上前。
徐稚柳只觉荒唐,快步上前抱住阿南。
这事发生得突然,公堂上下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徐稚柳一靠前,那老者就“哎哟”大叫一声,似被撞倒,一屁股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见他上了年纪,又哭得伤心,百姓们纷纷指指点点。若说方才还有人想原告现身,如今听说小女子受辱而死的消息,都歇了心思,转而为老者鸣不平。
那老者说道:“天可怜见,我这孙女才十二岁,自幼没了双亲,与我们老两口相依为命。那么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晓得进山摘果子砍柴,照顾我们老两口。早间一个没注意,她竟就想不开在家里上吊,我那老伴儿只差一口气就跟她一起去了,如今瘫在床上下不来。我们老两口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贱命一条。可我那孙女还小呢,如似玉的大姑娘呀,就这么没了!老头子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她求个公道!县太爷大人,求您伸冤呐!”
听完原告的遭遇,百姓们更加动容,开始指责阿南。阿南勉强从徐稚柳怀里挣脱出来,想大骂一句“放屁”,然话到嘴边,又怕徐稚柳听信了老头的谗言,怯生生抬头。
这一眼不偏不倚正入徐稚柳眼中。
他什么都没说,只那样护佑着他,眼神里带着一股坚定,春风化雨般抚平了少年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原来这才是他的兄长。
一直到今天,他仿佛才认识他的兄长。
徐稚柳坦然面对老者的控诉,问道:“老太爷节哀,既然事发,想必您也很想将害您孙女的真凶绳之以法。既如此,小生有几点疑问,不知可否直言?”
老者含怒瞪他:“你想说什么?”
徐稚柳略一思忖:“请问您孙女上吊前,可有什么异象?”
“我和老伴儿都在田间干活,哪里知道她、她会……若早知如此,我们还干什么农活。小小丫头都被这畜生欺辱了,我们竟还……”
“照您的意思,她起先并未有寻死的迹象?”
从阿南被捕到消息传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