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暗下去了, 月坠半空,霞彩不再,几颗亮得早的星子懵懂闪烁, 远处河水淅淅沥沥地淌。
宁拂衣站在闷热的门外发呆,她手上还残留苏陌的血迹,此夏夜干燥,血已经干涸。
小屋的缝隙中不透出丹药味, 颤巍巍的灯火化作金水, 借缝隙流动。
宁拂衣好像在思索什么, 际却什么没想, 她只是站在原地放空,脑袋里似是被浇筑了满腔蜡油,浑浑沌沌的,些涨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她立的双足些发麻,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面色凝的江蓠出现在门口,面带疲色, 手中捏了几根银针。
“进来罢。”她侧身。
宁拂衣迈步往走, 然而刹那间好像没了腿, 身子飘摇,身旁喜鹊连忙搀扶,叹声道:“人……”
宁拂衣摇头以示妨,随后跺了跺脚, 等酸麻感减轻, 才缓缓迈入灯火。
屋中血腥味被草药压下去了,此安安静静看不出方才慌乱, 苏陌躺于榻上,面色苍白,胸口起伏,细看觉得脸上的骷髅花淡去许多。
她看宁拂衣进来,力地笑笑,随后冲她伸开双手。
宁拂衣便快走几步,俯身投入她双手之间,苏陌顺势圈起手臂,温软掌心放在她背脊拍。
“苏陌,没事。”苏陌断断续续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我了。”宁拂衣鼻腔发酸,把脸埋进苏陌颈间贴。
江蓠也没去打扰她们,而是在一旁安安静静整理药瓶,假意看不。
待酸涩淡去,宁拂衣才起身,拉过苏陌的手握,冲江蓠道:“她如何了?”
江蓠正要出门说,苏陌却紧了紧掌心,泛红的桃花眼望宁拂衣。
“就在此处说罢。”宁拂衣冲江蓠笑笑,“劳烦。”
江蓠目光扫过苏陌,惋惜开口:“我寻不出她病状,也没伤痕或毒害,只是一夜之间心肺枯竭。”
“像就要燃尽的长灯,油要尽,灯便枯了。”
宁拂衣并不惊讶这个说法,反而觉得很合理,她头:“那她还多久?”
“或许今年年末,或许明年春起。”江蓠转了转指尖药瓶,抬手递给她,“这个能让她去,不必受多衰竭之苦。”
宁拂衣接了,道了声多谢。
“那我先不留了,你们多聊聊吧。”江蓠莞尔,迈步走出房门,替她们关严。
门里便只剩了两人气息,宁拂衣轻挽衣摆,坐下床沿,苏陌则慢慢起身,同她面对面依偎。
宁拂衣正要开口,却忽然觉得耳朵一疼,她吸气出声,笑了。
苏陌牙尖还停留在宁拂衣圆润的耳珠上,她又用了用力,却不舍再咬,吐之出来。
宁拂衣将她从坏中拔起,捏她后颈用口型道:“你为何咬我?”
“我想,让你,记住我。”苏陌离她很近,眼珠左右端详,好似怎么看不够。
于是双手握住宁拂衣的脸,用力揉了揉,宁拂衣的嘴巴随之偏移,哭笑不得。
“我怎么忘呢?”宁拂衣也想咬回来,但俯身那刻,怀里的女子便像鱼一样滑走。
“是不是,我了,她,就能回来?”苏陌声音了一些,鼻尖泛红。
宁拂衣些愣怔,顿生愧疚,好像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孩童,将衣衫捏紧,半晌不言。
最后头。
苏陌却浅浅笑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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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什么?”宁拂衣泄气叹息。
“那我,了。她就,回来。你,不伤心。”苏陌连说带比划。
宁拂衣眼泪差喷涌而出,抵舌尖才止住,她将脸转向一侧,连连摇头。
“你身上还血,我帮你擦擦。”
宁拂衣起身出门,借烧水的功夫让风吹清醒了自己,这才端盆进去。
血迹要粘于脖颈,宁拂衣一将污秽擦尽了,回身道:“衣裳也脏了,我去拿新的。”
宁拂衣翻箱找出干净的新衣,那是宁拂衣几日偷偷用赚来的银子买的,算是镇上能找到最好的布料了,灯火下看,犹如青天下荡漾的碧波。
她再回到床侧,伸手解开苏陌腰间的衣带,将她现下脏污的衣裳褪去,又把新衣穿好。
苏陌羞赧却没阻止,于是待系好衣带,二人眼神些躲避。
“足衣也脏了。”宁拂衣开口,她伸手去碰,苏陌却受惊似的缩回双脚,因退得急,后脑咚地撞上床柱。
宁拂衣顿生诧异,她询问地抬眼,却苏陌满面晕色,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