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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的乱子传回魔界, 惹得魔族众人心惶惶,一曾败于宁拂衣手的魔族头目陆陆续续前来魔窟拜见,却都被告知魔尊要身, 无法相见,又只能灰溜溜离去。
而戒备森严的魔窟内,万丈粉光充斥结界,与头顶灰暗阴霾格格不入。
几人焦急守门外踱步, 寒鸦急得连头上的毛揪下来几根, 抓住正吃梅子的九婴道:“我说麒麟大人, 我们魔尊里面待了整整三日了, 如今死未卜,你倒是想想办法!”
九婴被她拽得肩歪人斜,她从寒鸦手里夺回衣裳盖住香肩,翻个眼道:“你们魔尊是捅破瓶颈, 又不是蛋,能有什么死?”
喜鹊也道:“万一走火入魔呢?我听闻修仙人每每突破都是渡劫, 稍有不慎便会仙力回流,冲破仙脉, 若是……”
“若是什么?”九婴无奈道, “你们瞧她如今仙力澄澈均匀, 并无动荡,哪里像是走火入魔状?”
“若真是走火入魔,应当是异象频频,仙力混乱才对。”
然而她话音刚落, 粉光中便传来声巨响, 随后天雷滚滚,闪电纵横。
九婴:……
她连忙扔了手里包梅子, 闪身魔殿门前,伸手要解开结界,然而结界却如同一堵封死的墙,她指尖刚碰上去便吃了一身电流,连连后退。
“该死。”九婴低声叱骂,她左右挥开上前帮忙的寒鸦和喜鹊,双手迅速结印,眉心亮起狭长红痕。
红光红痕而出,像一道利刃撕开结界,于是磅礴的力量缝隙冲出,如同压抑了千百年的洪水决堤,迅速将结界冲塌,魔界周围一时乱石滚滚,群山溃烂。
整个魔窟都被风暴侵蚀,魔窟中妖魔虽早已知晓魔尊修炼,却还是被吓得抱头鼠窜,不敢再接近魔殿一寸。
原本如刺向夜空的利剑般的魔殿也摇摇欲坠,亏得被宁拂衣加固过,也只是摇摇欲坠而已。
九婴连忙化作风挤进结界,迎面差点被罡风掀了个四脚朝天,她只得化作麒麟,用四蹄扎入地下,方才稳住身形。只见空旷的大殿早被刺目的光填满,罡风将殿中摆设扫荡一空,连石桌都被吹成了齑粉。
“宁拂衣!”九婴见状一屁股坐下,用兽天的清气为她护法,这才使得罡风微弱了,魔殿的震颤平缓几分。
光淡去,大殿中央的人影终于显露出来,女子身上黑衣几乎被她身周涌出的风完全撕碎,只余丝缕条条风中摇动,却也能遮住身。
玉的手臂露着,上面挂了一串铜色铃铛,风中发出连串的清脆声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铃铛声渐弱,殿中安静下来,发丝没了风的纠缠,终于柔柔落下,垂光洁的锁骨间。
宁拂衣将眼睁开,流光溢彩的眼眸渐渐回归往常的深色,又似比往常更深了,深得映不出眼前斑驳的光。
大乘中期。数年瓶颈后,她竟一次连升两回,直接晋了中期。
九婴这才变为人身,她责备地望向宁拂衣,扶着膝盖站起:“怪不得你难突破瓶颈,原是突破一回好像要命似的。”
宁拂衣还有不太习惯,她抬起手时,忽然有种眼前纤尘都随手而起的错觉,她又阖眸放下手掌,识顿时穿过殿门笼罩魔窟,往数百里外的嶙峋乱石而去。
手掌落于膝盖,苍穹下的乱石微微一震。
她再追溯识海,惊讶地发觉棵有着鲜红硕果的树,已经悄然消失了,山坡上只余下黑色棵,纹丝不动。
“所以你前瓶颈,是因为你母亲?”九婴拍了拍衣裙,问道。
“如今来,应当是了。”宁拂衣将识从识海中抽出,她对如今洞察万象的感觉还有恍惚。
万物从心起,她一直觉得愧对宁长风,又卑己并非天才,这才害得宁长风割己的仙力,走火入魔而死,久而久便成了心结,所以即便仙力就内,她却也无法再进一层。
而如今她凡间走上一遭,阴差阳错下重遇宁长风,虽人只是宁长风的一个转世,早已不是宁长风本人,但寥寥数语,却已然解了她心结。
宁长风不会后悔,她便也不会替宁长风后悔。
她会做得比宁长风口中的她,还要坚强。
“我往常总觉得,这一切为偏偏会发我身上,而我又偏偏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褚清秋样天似的来历,没有柳文竹样的天赋,甚至没有你九婴的上古血脉。”宁拂衣没有管周身褴褛,开口道。
九婴一边听着,一边扫了扫地上的凌乱,坐她身边。
就连上辈子修的魔道,也是因为上古邪灵的一个诅咒和落下的魔根,还浑浑噩噩了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