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船是他的了。一定要干干净净。
苏敏官慢慢收拾室内杂物,不抬眼睛说:“虽然银钱回本,但要雇有经验的水手和技师操作,燃料和维护费也水涨船高。而且利益相关的洋行也许不会死心,还会继续给我使绊。所以负债暂时还无法全部勾销,我会按照债务的优先顺序尽快还清。林姑娘,你参观也参观过了,应该对我的偿还能力放心。若没别的事……”
“你对别人可以咄咄逼人,对我……”
他自顾自说着,忽然觉得对面很久没出声了。余光瞟一眼,心里微颤。
小姑娘定定地看着他,脸色白得像秋月,眼眶周围却一圈红,而且那红色由淡及浓,扩散到眉梢边缘。薄薄的淡红双唇抿成一字,嘴角轻微抖动,极力忍着什么。
和她那日在渣打银行受了委屈后的模样如出一辙。
硬装出来的愉快和洒脱,好似细细洋火柴上的红焰,贴上他的满身冰霜,强撑着燃烧,终于耗尽了热量,只剩苦涩的黑碎屑。
只是她好强,不许自己人前掉泪,只是轻微别过脸去,随意看着墙上的管道木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苏敏官心中一阵难言歉疚,撕掉墙上纸屑,若无其事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江面上邻船鸣起长长的汽笛,等那声音过去,室内只剩她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她才压下情绪,细声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凶。”
“我没有啊。”苏敏官立刻反驳,“我一直是这样说话的。”
“你对别人可以咄咄逼人,对我……”
“对你也一样。当初德丰行第一次谈茶叶订单的时候我就是这口气。”
他恶人先告状,抢着一口气说完,忽然想,如果自己对她,也能回到当年在广州初识,那点头之交的关系……
该有多好。
自从去年元宵节,不小心握了她的手,又或许是更早,从她自称小寡妇,他却没有勃然大怒、拨乱反正——也许从那时就开始越界。他居然一直任凭这危险的关系肆意生长,直到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混蛋。
他忽然发现,她今日不是带着生意来的,全身上下没一丝侵略性。她穿着休闲随意的洋布小褂,一身素淡月白色,外面罩了活泼天青色小棉斗篷,好似只是节日出门看个灯。
苏敏官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也挑了块平平无奇的角落盯着,依旧是冷硬的语气,说:“林姑娘,抱歉以前一直瞒着你。在私德方面我不是什么善茬,最喜欢无端招女人,如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要恨我,我无话可说。不过……横竖咱们还得继续做生意,钱钞上我还算靠得住,不会坑你,望你别一竿子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