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用又好看。
“诸位,如果你们能够将西洋机器带到中国,开辟这个需求巨大的市场,那将会是西方和中国的双赢。以后中国人自行生产的每一样器物,都有贵行的一份功劳。如今在下有大清国家财政做后盾,钱财上诸位大可放心,我会不吝花销,购置最先进最耐用的机器。当然,诸位从中获得的佣金,也会十分可观。”
容闳笑容满面,面对一众洋商,诱之以利,试图说服他们提供最好的机器。
洋人们哗啦啦鼓掌,表示对容闳的演讲深受触动。
但是,当容闳提到请他们牵线联系机械厂的时候,洋人们笑着离席,开始饮酒、社交、说闲话。
堂堂耶鲁学霸,像傻子一样,被人晾在一边。
洋商都是人精。都知道洋货已经渗透到中国日常的方方面面。大清百姓微薄的收入像沙漏里的沙,一点一滴输入到外国。
导致整个国家的出口和金融完全被列强操纵,利权不能自主,每年贸易逆差递增。
对洋人来说,这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帮助中国建立自己的制造业,然后坐等中国民族工业自行健康发展,和洋货竞争?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傻事,谁揽,谁就是整个西方社会的叛徒。
容闳枉自花钱操办一场高端酒会,收获一堆勉励的客气话,真正愿意提供帮助的洋商洋行寥寥无几,有些明显是打算骗他钱的。
送走各位洋商,容闳黑着脸,气得把剩下的洋酒对瓶吹了。
林玉婵默默帮他收拾盘子。
她抬头看看墙上爬满的常春藤,依旧有点恍惚。
“我是拥有小洋楼的女人了”——这个念头,一天几遍的在脑海里闪过,开始像是白日梦,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变得真实起来。
“容先生,您这样是没用的。”她好心提醒,“洋人巴不得中国永远这么落后,永远连一根针都需要进口,他们才有钱赚。就算你财大气粗,他们也不会把最先进的机器卖给你的。”
就算是到了现代,许多高新技术也被各国藏着掖着,不肯随意示人,以保持自己国家的垄断领先地位。
世界大同,说到底只是个美好的理想。
容闳苦着脸点头。
向洋人买机器,还是能制器的母机,这相当于向老师傅索要武功秘籍,管德丰行买炒茶秘方,问游戏开发商要作弊码——人家脑子抽了才肯答应。
否则曾国藩也不会屈尊下问,把这个历史任务交给一个白身戴罪之人,只因他熟悉洋人的语言文化,盼他能和洋人顺畅沟通。
容闳已经把自己全部的前途命运押在这件事上,自然不会因为一次小小挫折而退缩。
“这些人在中国待久了,享受着他们在本国不敢想象的特权,思维已经僵化霸道,不可寄希望于他们。”他雄心勃勃地规划,“我要亲自出洋,到欧美的工厂直接考察订货——美利坚也是一个冉冉上升的新兴国家,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家拥有国际主义视野的工厂。”
“林姑娘,“他计较已定,又看了看林玉婵,有点讨好地笑道:“虽然这间洋楼已经属于你,但我还要在此处住一段时间,做足充分的准备,你不介意吧?——对了,博雅洋行何时重开?有什么困难吗?我这阵子没见到老刘老李。”
终于想起关心她一句。林玉婵收起最后一个酒杯,笑道:“容大人别管这些小事啦。老刘老李已辞职了。你太忙,他们不愿打扰。我已付了遣散金。他们说,等你空闲下来,再去登门拜别。”
容闳大惊:“啊?”
才知道,在他大展拳脚,为中国制造业从零到一而不懈奋斗的时候,林姑娘的日子也不好过。
博雅洋行本来就已经半死不活。容闳回归之后,林玉婵先花了两个礼拜,解决了积压烂账,处理掉那些难卖的货物,把商铺恢复成能开张的样子。
为了节省人工,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和几个员工其力亲为。
然后,老刘老李来找她辞职,扭扭捏捏,客气话说了一堆,她挽留不住。
究其原因,不愿在这么一个年轻小姑娘手底下做事而已。
就算待遇如前,跟亲朋邻居谈起来时,也很丢面子。
博雅洋行临时共管的时候,大家齐心听从林玉婵差遣,是因为惦念容闳,知道她也是忠人所托。而现在,没了容闳撑腰,两位爷叔年纪老大不小,总觉得每天听她吩咐办事,为她跑腿赚钱,有点别扭。
但两人还是很厚道。完成了基本的恢复重建工作之后,才双双退出。
林玉婵礼貌送两人走,按约付了遣散金。
……更没钱了。
好在常保罗和赵怀生选择留下。两人年轻,思想相对开化一些。
让他们管一个陌生小姑娘叫老板,肯定是不干的;但林玉婵是容闳钦定的接盘侠,有前东家帮忙背书,对她也算服气。
常保罗自从“共管”初始,挑战一把手位置未遂,此后就一直被林玉婵压一头,对她言听计从。
赵怀生原是洋行里负责算账的,人不到三十岁,已经有了四个娃,最小的那个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导致他背债累累,需要挣钱,离了此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