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又忍不住懊恼:“我在北京马聚源,给你买了顶专门的圆脑袋帽子。”
可惜跟其他行李一起烧了。好可惜啊。
直到她终于平静下来,侧着脑袋,顺从的伏在他胸前,轻轻抽噎着,不说话。
她小声补充:“案底还是会有吧?纵火、城内鸣枪、劫持朝廷命官……除非宝良不报案。”
“这是谁说的?一磅是多少,十两?十两清水,喝都不够,让我们挨六天?”
“东家临时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帅说了,容大人心思奇巧,做什么都行。您不是常说,有许多西洋书籍亟待翻译吗?您就没事译译书,写写文章,丁抚台见洋人时陪同一下,每月就能拿二百五十两银子俸禄——这福气,别人烧香都求不来呢!瞧瞧,曾大帅给您想得多周到!”
“指点谈不上,你竞争不过洋行的。”苏敏官不客气地指出,“我在洋行做过,凡是官府采购,他们都有专门的回扣预算,有时候多达三四成。”
洋行跟朝廷做生意——通常都是采购枪炮之类——从来都占据信息优势。官府里又有里通外国的买办。一场买卖下来,朝廷花上比市价还高的价格拿货,洋行赚钱,经手官员吃够回扣,是三赢结局。
这是何等幼稚的损人伎俩,赫德没理她,跟她握了手。他可不想再被人拿枪指一次脑袋。
赫德招手,叫过一个随从,取来个长长扁扁的盒子。
林玉婵打开盒子,看到一枚贵重的折扇。那上面墨汁淋漓,写着七个字:
“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是当年筹办同文馆之时,文祥赠给赫德的。扇子上的口号在现在看来已经有些过时。大清朝廷上下已经摒弃了不切实际的“制夷”愿望,改为跟列强通力合作,试图“师夷长技以自强”。
容闳被这突如其来的“福气”砸一脸,微微张着嘴,眼神迷茫又空洞。
“林夫人,这太过分了!今天您不解释清楚,我们全退会!”
商会例会上,几个不同行当的外贸商人同时发难。
“咱们商会组织的初衷,就是对抗洋人的垄断围剿。为什么那日洋人找上门,你们反倒帮着他们说话!这叫背离初心,很危险的!”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