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轻微的落锁声,画室的门缝被彻底关上,隔绝了外头企图钻进来的冷风。
清冽的气息以压倒性的优势和压迫感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乌荑僵着身体没动,任由对方朝自己走过来,在距离只有四五步时停了下来。
虽然这点距离是多余的。
下一秒,下巴被轻轻抬起,视线在猝不及防跟面前人碰撞的瞬间,眼角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红晕被他指尖触碰了过去,摩挲着,力道并不重。
他的手不冷,温热的体温在她冰凉的脸上蔓延,莫名地,乌荑觉得脸有点烫,很缓慢地眨了下眼。
“......没有。”她率先移开目光,躲避了极具侵略性的这道视线,平淡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只是垂着眼时微微发颤的睫毛彰显着她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的心情罢了,脸颊的温度不降反升。
很奇怪的感觉。
乌荑尽力想要忽略,却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避不开的。
“那就没有吧。”荆向延收回手,顺着乌荑的话点点头,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并没有深度追究。
闻言,这下诧异的人轮到了乌荑,这确实不像荆向延的风格,但按理来说,在他不追问的情况下,自己心情应该好一点啊。
这种心脏有些酸胀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乌荑低着眼,闪过一丝迷茫。
她浅浅吸了口气,很快就收拾好这种心情,再次把目光投向放在窗前的那幅画,正色问他:“你画的吗?”
这话其实是多余的,乌荑问完就后悔了。
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别人不知道荆向延,她还不知道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画室里放着的画不少,都是出自他的手,每幅画下的署名都是他名字的连笔,很好记。
荆向延挑眉,对她这个问题有了新的回答:“我偷的。”
.......
乌荑无语之下又好笑,她这么问了,他居然还真敢这么答了。
真是无聊至极。
“你为什么画这个?”她跟在荆向延身后朝着画走了过去,还是一副半成品,但上面没有红色颜料,那些污点在荆向延手下被一一抹去。
尽量还原了照片本身记录下的内容。
“那你呢,为什么要继续找那几张照片。”荆向延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拿起画笔又在画布上添了几笔后反问她。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那你问的问题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吗?”
.......没办法聊下去了,这完全就是在拿她的话堵她。
“很重要。”乌荑不打算继续拉扯下去了,她双手抱胸,重复了遍,咬字还故意重了点,“非常重要。”
“如果我说这是要放在画展里的话,也一样重要?”荆向延侧目看她。
在见到对方眼里明晃晃抑制不住的笑意后,乌荑就大概知道他又在说些不着调的话了,她沉吟片刻后,点头:“嗯。”
荆向延把画笔放下,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望自己这边的方向稍微用力一拉—
乌荑踉跄两步,准确无误地跌入了他的怀抱里,腰部和背被禁锢着,撞过去时薄唇无意识地贴在他颈侧皮肤上的那秒听到了对方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圈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缩紧。
“荆向延?”两秒后,她低低喊了他一句。
“阿无,我心情不好。”男人还是没放开她,手已经抬到了她耳侧,指尖圈起一缕头发把玩着,在窗外阳光的折射下似乎泛着光泽,他道:“这样着,不要动。”
.......没看出他哪里心情不好,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问题吗?
心理学上说,拥抱在一定程度下确实能减缓压力,或者得到慰藉。
她和荆向延拥抱的程度屈指可数,如果在床上不算的话,那也几乎没有。
这种正经且持久的还是第一次。
谁都没有开口,耳边静得只有两人此起彼伏逐渐交缠的呼吸声,还有胸膛贴着时跳动着靠近的心跳,每一下都无比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种错觉和氛围下,乌荑觉得,这么突如其来的拥抱其实也不错。
她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反而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垂下的手无意识揪着他的衣角。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没说自己为什么要画那幅画。
明明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吧。
她想在乎。
但不得不说,确实让她沉闷着的心情变好了些许。
.
入秋后郦城的昼夜温差就变大,早上还穿着短袖短裤,到了晚上出门就得套件大衣。
在离开画室后荆向延说晚上带她出去,但没说去哪里,还让她晚上要记得吃饭,在得到乌荑的再三保证下才满意。
出门前还检查了下乌荑的外套,确认没问题了才去开车。
乌荑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后,等车子在目的地缓缓停下时她这才抬眼,偏头困惑问道:“你带我来画展?”
而且不是最近的画展,是还没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