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肯定是厂里快供不上要断链的原料,打算停产车间了!”
“这可不行啊!我还等着退休之后把岗位给我儿子呢!”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许国业微微提高了音量,然后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厂子要是有什么整改肯定会安置好大家的,大家伙不用担心这点。”
“好啊,许主任这意思不就是要整改嘛!”
他似是而非的话果然引来了工人们的不满,但还是有些人对此抱以怀疑态度。
“谢主任呢?!你说了不算,让谢主任出来说话!”
厂长只是个挂名的,并不管事,厂子里就属谢严话语权最大。
许国业神色一僵,刚想开口,就听见一道厉声:“都闹什么?”
工人们之间里有这么一句话,要是让两个主任的性格调换一下,那就和表面印象对得上了。
谢严面如冠玉,工作时却雷厉风行,且他公私分明,从来没有谁敢和他套近乎。别看平时工人们对许国业亲近,有说有笑的,但真的遇上大事,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地听从谢严的意见。
因此见他来了,刚才还围在许国业身边的工人们都凑上去,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
谢严皱起眉,淡淡瞥了许国业一眼,然后朗声道:“许国业的岗位调动是我决定的,因他不经考察,签下一家品质低劣的原料厂,险些给厂子带来巨大损失,和整改无关。”
无数道审视的视线转向自己,许国业谦逊地笑了笑,道:“是,我刚都和大家伙说了,是由于自己的工作失误。”
有人又问:“那断供的车间该咋办!”
谢严长身玉立,即使状态不佳也掩不住他周身的气势,开口道:“我已经与国强一厂签了合同,缺少的原料很快会跟上来,你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国强一厂比他们的规模大,且机器先进质量上乘,以前只和京郊那边的厂子合作,现在居然能和他们厂签下合同?
工人们一时惊讶不已,又因谢严的气势太盛,很难让人不信服,顿时心下大定。
“知道了谢主任!我们一定做好自己的事!”
“那谢主任我们回车间了!”
“谢主任……”
谢严来了不过几分钟,工人们便安抚好各回岗位了,许国业默默咬了咬牙,面上却还是笑:“对不住谢主任,都是因为我才让大家伙产生了误会。”
谢严撩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沉默几秒,然后不咸不淡地开口:“希望你在这个位置好好干。”
“许副主任。”
……
要说国营饭店,县里的和京市的肯定没法比。而在京市中最上档次的国营饭店,还要属景玉海湖畔这家。
土生土长的京市人都吃过这家的烤鸭,从街边馆子到正儿八经的酒楼,再到如今的国营饭店,虽然不敌专门做烤鸭的那家,但谢芸锦却更习惯这边的口味。
就是一般人吃不起。
家境尚可的,平时省点可以打打牙祭,能经常来的多半都是各个厂来谈事的领导。
谢芸锦突然有点馋这口,路昉便骑了车带她过来。
“为人民服务。菜单都搁上头呢,点什么说一声啊。”
饭店自然不可能只有烤鸭,谢芸锦琢磨着两人的口味点了几个喜欢的菜,然后才上了楼。
饭店有三层,一层热闹,二层视野好,三层私密。
谢芸锦挑了二层临窗的位置,半开放的包厢,一面对着景玉海,另外几面都用屏风隔断挡着。除了植物没有任何装饰,屏风也是极简单的那种,倒也古朴。
她腿酸,大庭广众的也不好要路昉背,只能扶着扶手慢慢地挪。
路昉默默托着她的腰借力,低声道:“回去给你揉揉?”
谢芸锦轻哼一声,又傲又娇地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人多,但上菜的速度也不算慢。谢芸锦饿极了,不等路昉帮她就先舀了一碗鸭架汤垫肚,吃相有点急。
路昉笑了笑,拿起筷子,帮睡了一上午没吃饭的媳妇儿包烤鸭。
鸭肉是片好的,焦红的表皮滋滋冒油,下面盖着白嫩的鸭肉,香气霸道地勾出人的馋虫。
谢芸锦看着他挑起一张饼皮,抹上酱料,然后挑了块鸭肉,再放入小菜,动作娴熟地卷好。她很自觉地张开嘴巴。
路昉轻笑,然后也很自觉地喂到她口中,又开始包下一份。
谢芸锦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津津有味,接连几个下肚,她才终于觉得胃里有东西了,连忙撩起袖子也要帮他包。
二层比一层人少,而且都是隔断挡着。谁来饭店不是专心致志地吃饭,哪有那儿闲工夫观察别人。于是谢芸锦也不觉得拘束,很快包好一个,伸长手:“张嘴!”
路昉看她一眼,然后微微倾身,张口接过她手里的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