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坠下来,吞噬厚重的积雪,化成晶莹的水珠,自屋檐缓缓滴落,然后接连不断地成一条线。
屋顶的烟囱晃出袅袅炊烟,结了霜花的玻璃窗上被人用手指画出一个倒了的福字,随着屋内的气温升高,福字边缘也慢慢晕开。
“不行不行!要等水开再放进去!”
“你别捣乱啊,我可是和嫂子学了好久的,一步都不能错!”
“路昉!”
男人无奈地放下手中的面条,摊手笑道:“用先前那个就可以了,我不挑剔。”
但是谢大小姐挑剔。
“长寿面怎么可以用隔夜的!”说完,她又想到路昉的生日已经过了,轻哼一声,“反正不行!那份留着吃,也不准浪费。”
路昉看着她用筷子轻轻搅动锅里的面条,蒸腾的热气里,她俏生生的小脸仿佛被蒙了一层薄雾,隐约可以看见些微跳动的火光。
谢芸锦捞起一根面条,想让路昉尝一尝生熟,还没出声,后背便贴上了个有点冷意的怀抱,男人的下巴落在她的颈窝,没来得及打理的鬓角划过她的脸侧,有些粗粝。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外公应该很快就能回城了。”
“真的?!”谢芸锦又惊又喜,不小心被锅烫了一下。
路昉握着她的手要放到水下冲,谢芸锦却急着问:“你什么时候得的消息?靠不靠谱?”
她知道这几年的确有不少人摘帽子平反,但上辈子外公几乎是最后几批,他们家在这方面又是有劲儿也没处使,所以她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路昉帮她擦干净手,才道:“早前爸跟我提了一次,但那时候还没正式确定,我就没和你讲。今儿个军医也和我说了。”
“上头要开始重视中医和中西结合的发展,郝军医是系统里的人,他都听说了,想必通知已经传达下来。以外公的能力和地位,回城是迟早的事儿。”
“太好了!”谢芸锦抱着他一蹦一跳,心里最后一点郁结也得以缓解。
路昉见她高兴,眉眼也浸着笑意,只是他仅穿了轻薄的单衣,被她蹭得热意顿生,眸光随着眼睫一同沉下来。
两人在一起后亲昵的举动不少,谢芸锦对他身上的变化再熟悉不过,很快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转过身道:“别碍事呀,锅都开了得快点捞出来!”
路昉笑了下,嗓音里带着一夜未睡的低哑:“那你让它先等等。”
“等什么?”谢芸锦侧头看他。
路昉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了上去,一开始很温柔,慢慢转为强势和急切。谢芸锦听着锅里冒出噗噗的气泡声,着急地唔了两声,路昉顺势探入,勾起她的舌尖细细舔吮,另一只手准确地找到放在桌面备用的水瓢,手腕一翻,冷水慢慢入锅,沸腾的泡泡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芸锦捶了他一下,却勾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起来。
暧昧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锅里又锲而不舍地扑出白色的泡沫,谢芸锦被亲得头皮发麻,却发出一声娇嗔,理智地推开对方,慢慢喘着气:“要、要糊了。”
路昉最后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呼吸有些沉:“我去洗个澡。”
回来的时候就洗过一遍了,身上的皂角味还没散干净,谢芸锦偷笑了一下,身后传来水遇热的嘶嘶声。
“啊!溢出来了!”
折腾了许久,谢芸锦终于如愿以偿地做出了“一桌子菜”,蒜蓉娃娃菜鲜翠欲滴,蒸排骨香气逼人,长寿面虽然有点煮过头,但配上鲜香的菌汤,卖相还算不错。她还特意把水煮蛋切成两半,奶黄色的蛋黄画龙点睛,谢芸锦满意地点点头。
屋里的洗漱声早已停歇,她边往卧室走边说:“路昉!饭好啦!你……”
路昉躺在床上,手臂盖着眼睛,已经睡了过去。
谢芸锦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男人穿着单薄的袖衫,手臂上上过药的伤口分外明显。
还说没受伤呢,谢芸锦瘪瘪嘴。似乎在这些人眼中,没到走不动路都不算受伤。
她又起身拉上了里层的窗帘,屋内瞬间暗下来,谢芸锦一点点放下他的手,男人已是累极,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分不清是不是夜晚熬出的青黑,棱角分明的下颌冒出点点胡渣,俊朗之外还多了些野性的痞。
谢芸锦扬眉笑了下,把棉被轻轻挪到他身上,然后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
长寿面最后被当做了夜宵,好在路昉“及时”醒来,不至于让这一份再次过夜。他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吃得很香的样子让谢芸锦尾巴翘上了天。
……
部队的联欢会因为临时的任务被推到了初二晚上,而初二那天,谢芸锦和路昉打算回一趟江渡村。
之前就说好的,要和聂鹤也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