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莫要胡说!”绣橘闻言惊得手下没收劲,盘里的红豆糯米条拦腰断成两节,“傅恒大人接你回来是为了讨小老婆?谁告诉你的?”
待到她听完司棋的解释后,又长舒了口气,将糯米条搛进口中,唇齿黏糊地道:“咳,我当是谁说的呢。大老爷和太太一向是不着调的,你自己心里难道没个数?快别再说这些话了,小心叫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听见,恼了你。”
“可是,就算是老爷太太说误了,那傅恒大人把我这一介小丫头巴巴地要过来做什么呢?”司棋仍是想不通。
“当然是为了咱们夫人呀!”绣橘推了她一把,把今早傅恒来寻自己问话的事说了,末了还取笑她道:“姐姐你这么个灵性人,怎么眼下反倒糊涂起来。”
司棋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许久之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回老爷和太太可害惨我了。天晓得我也不爱做人家的小老婆,可他们觉得有高枝可攀,竟就这样忙不迭地把我送过来,也不知表弟他怎么样了!”
绣橘咽下一口酱大排肉,安慰道:“好歹现在你到夫人身边了,吃喝用住都不愁,总比太太那处好得多。表弟慢慢联系,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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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安顿下来后第三日晌午,迎春在主院中叫了热水,司棋与绣橘一同帮忙抬了进去。
在贾府时,迎春本来也有单独的浴桶,与姐妹们式样相同;不过那是几年前置办的,惜春的身量泡水刚刚好,迎春在里边就有些局促。
富察府中的浴桶则大得吓人,光是往里边注一半的热水,就让司棋与绣橘接替注了三趟。
“自从我来府里,夫人的洗漱时间是不是愈来愈迟了?”司棋候在外头,扳着指头算了一阵,与绣橘交头接耳道。
绣橘冲她促狭地一挑眉:“不是自从你来府里,是自从夫人与傅恒大人同床——另外我早就发现,夫人的洗浴用时也愈来愈长了。”
“你这小蹄子!”司棋顿时面红耳赤,“少说些有的没的,夫人早起还没吃,快传膳去!”
“天可怜见,我可什么都没说,有什么都是姐姐你自己想出来的啊!”
绣橘与司棋笑闹着向后退去,预备往厨房的方向走,在拐角处刚转过身,却没来得及看路,正巧撞到一面硬邦邦的人墙。
她揉着脑袋没好气地抬头:“寂宽?”
“绣橘姑娘。”与她相撞的正是侍卫寂宽,他面色不变,冲两位丫鬟分别颔首示意,“司棋姑娘。我是来给夫人送药的。”
“什么药?”司棋问。
“傅恒大人不是去外地办事了吗?寂刀客不跟着傅恒大人外边忙去,来送什么药?”绣橘与他熟些,见这人没有拔刀的意思,说话便放肆许多。
寂宽一板一眼地回答:“这是养身子的药,名为晚香花玉,将之洒在水中泡浴,有舒缓疲劳、放松筋骨之效。
且在下也不是刀客。本来在下跟着大人已经出城,可大人忽然又想起这档子事,便命在下单人快马回来送一遭。”
听完前半句,司棋就进去给迎春洒药粉了,只有绣橘听到他颇为无语的后半句,冲他忍俊不禁地扬起嘴角。
“哎呀,真可怜,你这会送完药后,待会还要再快马加鞭赶上大人吧?”她嘻嘻笑着说,“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傅恒大人如此心系我们夫人呢。”
是了,主子恩爱,侍卫遭殃,谁也没甚办法!寂宽的药已经带到,便朝绣橘略一点头以作告辞,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又去追赶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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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青瓜卤肉饭、虾米汤、柳叶烘蛋、蜂蜜烤栗子、鱼糜小饺以及酸甜萝卜块的早膳后,迎春在院子里走过几圈,忽然说道:“我想上街一趟。”
“夫人三思!”司棋不假思索地阻止,“大人外出,您身边没人陪着,哪能这样出府抛头露面?”
绣橘却觉得也未尝不可:“傅恒大人从来没拘着过夫人,夫人是可以自由出府的。
左右院子里的花草也转着看过了,这里又不比大观园内有溪流奇石,夫人转得腻歪,出去逛逛又碍着什么呢?”
迎春掩唇道:“其实我也不是腻歪。富察府虽不比园子里奢靡精巧,却也有股潇洒自然之气,我爱得很呢。我想上街去,只是······只是想给大人买件鹿皮手套。”
闻言司棋与绣橘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与先前寂宽如出一辙的牙酸表情。
“傅恒大人待我这样好,把司棋要了回来,且连那药粉都差人颠颠地送来,我自然也要送他个东西。虽不能两情相抵,但好歹聊胜于无······”
迎春没注意到她两人的神情,自顾自接着道:“墙上他挂的梅花鹿皮手套补了两回,眼见特别喜欢,我就想买来双新的送他。”
此情此景,司棋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于是三人即刻返回屋内,将迎春上下打理起来:
上身云白色锦缎棉袄外加了层亮银羽纱孔雀青蓝披风,下身是紫貂皮的小毛靴,绣橘看着穿衣镜内眼珠一转,还给她头上加了前日傅恒刚送的松花黄宝石蝴蝶簪。
“这样贵重的宝石簪子,如何敢带出去?”迎春怯怯地搭上她的手,“万一丢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