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那你就在外头站着吧。”
方才袁承志那一嗓子实际上也是出声示警,声音灌有劲力,小河听到后已悠悠醒转。她只是劳累,又不曾中毒中药,也睡了大半天,现在已过了中午,补觉也够了,隐隐听见师兄说话,便穿鞋下床。
她住的是焦宛儿的闺房,金龙帮在本地势力挺大,焦宛儿是大小姐,闺房布置得甚是雅致宽敞。前后室中间有一道门,挂着几幅罗帐,绣有同色竹石。午后逆着阳光,从罗帐中走来一个男子,她惊了一瞬,只因自己还未来得及蒙面,虽昨夜是和衣而睡,但到底不好见外人。
她心下提防,手中已摸向自己的臂钏。待人走近,是一个俊瘦的公子,只注意到他幽寒深邃的眼,如燃起两点幽幽的寒火,明明从未见过,却从心里生出一种亲近。
苏梦枕见她醒来,看到自己却露出陌生的神色,想起她既在华山那么久,她师父师哥都在他帐下,他又不曾更名改姓,却没给他传来只言片语,沉声问:“你不记得我了?”
小河只觉得这人的长相声音,样样踩在自己的心巴上,她心跳的有点快,还是稳住了神态,说:“我不记得曾见过你,请问你是?”
这人说:“我是苏梦枕。你是前尘尽忘,还是单单忘记了我?你记得父母家人吗?”
小河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位“苏公子”,没想到是这样年轻,她老老实实回答:“只有一点印象,知道我妈很宝贝我的。”
苏梦枕笑了笑。他说:“我给你把过脉。你之前受了内伤,现在已经好了,也许好的代价是忘事,那也无妨。华山派的功夫不适合你,今天开始我们重新练过。”
小河问:“你教我吗?其实我会一点其他的武功,不过只记得招式。”尽管穆人清叮嘱她不得在人前显露,但她直觉得可以说一说给这位苏公子,何况人家三省霸主,总不至于贪别人的功夫。
苏梦枕微微点头,说:“晚些我教你。”说完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梦枕惯来不会大喜大怒,现在找回了人却不记得自己,那慢慢说就是了,反正来日方长。他喜色不太外露,态度上已十分温柔,自认为她已足够明白自己的情意,也告知了她师兄二人是夫妻,却忘了自己女朋友的脑回路与旁人不太一样。
失忆的枕河福至心灵,从对话中脑补了一个极为连贯的身世,她隐隐又觉得这人对她的确意义重大,当下轻轻扯了扯苏梦枕的衣袖,问了一句——
“你是我爹吗?”
苏梦枕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面色微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袁承志和青青在外头听见,不知房中发生了何事,为何苏公子突然大笑。
苏梦枕原来见她对自己十分陌生,也不好太过亲近以免她害怕,待她说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却想起她与自己在一起时也经常天马行空,往事浮现,终究找回心中挚爱,不免意气风发。
苏公子笑完,看着她满含希冀依恋的目光,无情地戳破道:“我不是你爹,我是你丈夫。你不姓苏,姓枕,苏梦枕的枕,你叫枕河。”
枕河惊呆了,她想以苏公子的社会地位,实在没有必要开这种玩笑,看了看他,悄声问:“童养媳?”
苏梦枕忍住笑,说:“你就当你练功出了岔子,一下子小了二十岁吧。不说这个了。”
枕河“哦”了一声,苏梦枕叫人端来还带着冰碴子的酸梅汤给她喝,出去给袁承志和青青都解了穴道,袁承志便和青青进来看她。
袁承志怕师妹被欺负,又被苏梦枕那一声笑搞得云里雾里,也顾不得什么闺房不闺房了,一阵烟一样的窜进来,就见自己师妹正端了个碗喝冰镇酸梅汤,与苏梦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他们进来,还招呼一起喝呢!
袁承志说:“小河,你真是苏公子的夫人?”
枕河说:“这事太离奇,我也不知道。苏公子说我练功出了岔子小了二十岁,也不知道世上怎么有这样的武功。”
苏梦枕没提武功的事,只说:“你手上的臂钏是我送你的,用法很多,你还记不记得?”
枕河把臂钏除下,指着一个小金珠道:“这还是师父发现的,按这个金珠可以发出三根毒针,十分厉害。我怕自己随意拆解反倒受伤,一直没有用过。”
苏梦枕拿起臂钏,十分熟悉地从中拆出了金针、小刀、铁蒺藜等七八件小东西,又悉数装了回去,比枕河本人可熟门熟路多了。
青青在温家做惯大盗之事,珍奇宝物见了不少,见状也大奇,直道没见过这样精巧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