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死,怎就留这么一道命令?
她想不通。
“盟主!”青龙护法见她裤子带绿,憋住不笑。
然而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长街,密密麻麻的人攒动,是这年新加入刺客盟的盟众。
为首那人见了柴青抱拳称呼盟主,又见过护法,大声道:“苍蓝大平原战事火荼,天机老人有令,时机未到,不准宗师上战场,属不是宗师,属愿和那群王八羔子拼啦!左长边今日自逐刺客盟,前往平原阻拦王八羔子南!今日特来与盟主拜别!盟主保重!”
他说完就走。
身后人抱拳大喊:“盟主保重!”
“盟主保重!”
“盟主保重!撑起九州人的脊梁!”
九州罹难,是故人人皆为九州人。
柴青愣神的空当,走了几百盟众,她深知他们的心情,因为她自己也是。所以劝阻的话说不出口。
心尖传来一阵钝痛,她握住一人手腕,那人是名女子,去年才入的刺客盟,三十六岁,不过青瓷境中阶。
“知去了那会死,为何要去?”
女子笑笑:“注定要有人死,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她三十六了,武道的这条路,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天机老人临死发出遗言,最后一战到来前,要宗师以的武人死守九州。
她是一名武人!
愿意为九州浴血奋战!
柴青松开她的手,眼含热泪地目送几百号人的大部队消失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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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楼起,是为苍生。
天机老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道破天机,警醒九州,不准‘伪仙’越过苍蓝江。
于是,为了听从他,也为了九州的未来,无数武境低微的武人背井离乡,赴一场知是死的约。
继刺客盟盟众自逐出盟,三刀郡中,又有武人决意奔赴苍蓝平原。
柴青看到少妇牵着三岁小儿的手含泪送丈夫出城,看到不会武的百姓不敢看她的眼,羞愧地低。
“盟主,义士册造好了。动身去往前线的兄弟们的名字,都在上了。”
“好。”柴青接过册子,被册子的厚度惊了一,她吸了口气,神情认真:“以后,他们的家人,由刺客盟供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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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过去,战事激烈,去往前线的武人越来越多,死了的人也越来越多。
远人间的探子没过几日都会有新的战报传遍九州大地,他们玩命地跑,跑遍穷乡僻壤,跑遍没受战火影响的繁华地,一声声喊着——
“四月二十八,武人防守苍蓝城,死一千二百九十一人!”
“五月初七,伪仙疯狂发起攻击,苍蓝城破,死伤共三千八百人!”
“五月十二!老岛主率领我军退守清泉城,三日鏖战,死伤两千两百四十二人!”
“……”
九州人,九州魂。
震动着一颗颗迟钝麻木的心。
死的人多了。
这人本有希望不死。
却还是傻乎乎地甘做那道防线。
慢慢的,偏僻的乡,人们不说“仙哪里是那么好惹的,那是仙罚啊,该磕认罪的!”,也不说“仗我什么事?我只管吃饱喝足,又活过一天就是了。”
曾有圣人开启民智,九州识字者不少,九国虽战火频繁,但闲暇余,爱看话本听戏的人还是很多。
前方战事死伤数一次次传来,看话本的少了,听戏的也少了。
百姓们躬耕田亩时也会拄着锄发呆看天,看远处。
好似隐隐约约能望见那里有吃人不吐骨的战场。
柴青曾叹过,可怜圣人开民智,教人读书,可在王室长年压迫,好多人连一个“反”字都不会写。
不会反王,就不会反今日的‘伪仙’。
某时刻,她也觉得这世道无药可救,怎么会有人能麻木,可悲可恨?
事不己,高高挂起,事若己,闭眼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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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雨水充沛。
等不及不朽刀铸好,柴青统领刺客盟,前往清泉城支援。
她走的这天,三刀郡始终装作不存在的普通百姓纷纷踏出家门,前来送行。
有送衣服的,送干粮的,送牛送马的。
“活着回来!”
“我们在家里为你们祈福。”
“若你们也挡不住,老身一家都会去陪你们。”
“别的地方我们不知道,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