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碰见湛抒清实属出乎舒郁所料。
按她的想法,应该到了年关时才会遇见他。
舒郁没错过湛抒清眼里的惊讶,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飘忽着望向湛抒清手里的东西。
是用袋子装的几只粉红雪山,颤颤巍巍地绽放着。
湛抒清也没想到会遇见舒郁,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将粉雪山往背后藏了藏。
可惜在抬头时,她已经进了屋。
“呀,我还以为乔姐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原来是舒郁回来了。”张先生嘴里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还记得家门口朝哪里开呢?”张先生持续阴阳怪气。
舒郁躺在沙发上没动,嘴上却没闲:“确实不记得了,还是隔壁阿姨伯伯指路才找到家门的。”
张先生想起家里最近的变化,冷哼一声,暂且放过女儿。
他从餐桌拿了一个花瓶递给湛抒清:“插这里吧,早知道你回来,就让抒清多剪一些了。”
想起满院子的粉色,舒郁没吱声。
她逃避着湛抒清的视线,一直到吃晚饭时,张先生才忍不住道:“你今天也太不懂礼貌了,抒清过来,连招呼都不打?”
舒郁歪头看了一眼父亲,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怎么了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家教不行,这么大的孩子了,还不懂礼貌。”张先生指指点点。
“那下次家里有客别叫我出来,当我不存在。”舒郁声声音软绵绵,说出的话却格外刺耳。
“家教这种东西,当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微微抬眼,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您家教好。”
张先生被气得脸颊通红,却还是忍了。
舒郁和她爸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最早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
当年计划生育,张先生一家得知舒郁是个女孩,原本要去医院探望舒女士和舒郁的步子立刻停下来。
舒女士也很英气,直接摒弃了之前为孩子选好的名字,让舒郁跟了她的姓。
张先生一家大发雷霆,但张先生不愿离婚,两人勉强过下去。
原本大人的事和舒郁这个小朋友没什么关系,可是舒郁六岁时尚且懵懂,听见张先生和弟弟打电话,大致要给他们送钱。
舒郁等舒女士回家就把这件事转告给她,舒女士和张先生爆发争吵,张先生因此怪上了舒郁。
六岁的舒郁心思敏锐,能够察觉到她爸的不对劲,尤其是湛抒清来了之后,他对湛抒清要比对自己还好。
这也是一开始舒郁无视湛抒清的原因。
随着年龄的增长,舒郁和张先生很多观念冲突越来越多,父女关系主打一个磕磕绊绊,缝缝补补。
湛抒清又拿着舒郁的饭后甜点来敲门时,就看见张先生独自坐在餐桌旁抚胸口。
这画面极为眼熟,以前张先生和舒郁就经常打嘴仗,每次张先生输了,都是这个样子。
听见动静,张先生转头看着湛抒清,朝他招手:“舒郁在楼上,你去跟她玩吧。”
湛抒清只能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听见敲门声,舒郁还以为是她爸上来求和,拖着嗓子问:“谁——”
得到的回答却是意料之外。
湛抒清声音不高:“湛抒清。”
舒郁只得给他开了门。
不过湛抒清没有进门的意思,他站在门口,将手里精致的饭盒递给她:“做的甜品,猜你爱吃,所以送来了一份。”
“进来坐吧。”看湛抒清坦坦荡荡的态度,舒郁不好意思让人送了东西就走。
最主要的是,她想问清楚。
“钟概是个很有才华的小孩,不光是为了你。”湛抒清先发制人,手上帮舒郁收拾东西,嘴上直接给了舒郁想要的答案。
但是这点还不够。
舒郁看着他,疑惑:“为什么一直都没告诉我?”
“于公,这是我们工作室和钟概之间的合同,他的父母可能参与其中,但是大学班主任不会。”湛抒清说话很有条理,语速也不快,“于私,怕你知道了多想。”
……已经多想的舒郁被反将一军,只能沉默以对。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因为你的缘故才会注意到他。”湛抒清抬眼打量着舒郁的神色,诚恳道,“以后等他红了,额外给你发奖金。”
舒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挺自信。”
“不然我签他做什么?”
湛抒清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清楚,并且缓和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看着舒郁往嘴里塞小蛋糕,他的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
“那你跟我说说,今天见了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舒郁差点被呛住。
同一个问题,由不同人的嘴里问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她总不能说自己自作多情,误以为湛抒清喜欢她,所以要保持距离。
“因为你太帅了,晃眼。”舒郁面无表情道。
湛抒清也并不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点头道:“最近忙完了的话,是不是都住家里?”
他想听到肯定的回答,但又担心拿捏不好相处时微妙的分寸,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