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苓最后没能买下那匹马,因为它在杨子苓举着的干草和杨云简举着的干草里,选择了杨云简的。
马市的失利让她心情不佳,踏进马车归家之前,她进入了一家香料行。
买完香料后,杨子苓的心情也没有好转,在马车里,垂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香料。
马车前行了一刻钟左右,车夫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姐,对面是史小姐的马车。”
这是小姐之前吩咐的,每次看到史小姐的马车都要及时通报,这条命令从未收回。
杨子苓从窗户探出去,果然看到史婉清的马车。
史婉清太喜欢荷花了,在车顶的四个角,都挂上了银子打造的荷花坠饰。
这样喜欢荷花,却为了一个无能痴昏的男子,去买素色的栀子花袖样的长裙,简直是愚蠢。她多次劝诫不听,最后还让两人落到决裂的境地。
这般想着,杨子苓气得不行,又坐回原位。
月牙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担心小姐之后念起来又后悔,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提了一句,“今日好像是史小姐的生辰。”
杨子苓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手上的香料盒,“是吗,我都忘记了。”
月牙哪里能信,小姐刚刚去香料行,挑了许久,最后挑了个荷花香的,就连盒子上面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荷花。
两辆马车眼看着就要相交而过,坐着不动的杨子苓突然掀开窗帘,对着旁边的那一辆马车喊了一声,“史婉清。”
两边的车夫都很有眼力劲地把车停了下来。
对面的窗帘被掀开,史婉清的脸露了出来,略显疏远地喊了一句,“杨小姐。”
杨子苓的拇指摩擦香料盒,略显生硬地打开话题。
“真巧啊。”
史婉清的表情很平静,“是,很巧。”
杨子苓知道史婉清和自己一样都是傲气的主,谁都没有脸先一步认错。
而她们吵闹争执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就分不清是谁先将她们的关系彻底剪短。
所以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杨子苓将香料拿出来,“这香料我买多了,”语气是满满的不在意,“本来想下个路口就扔了的,但是既然碰到了,就给你了吧。”
杨子苓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神色一软,接过香料,“多谢。”
她伸手的时候,袖子一并伸了出来,杨子苓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栀子花,捏着香料的手指都僵硬起来。
“你是从哪里回来?”
史婉清看着盒子上面的荷花,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从宫里。”
她今日好生装扮过,瞧着很惊艳,但是落在杨子苓眼里,就格外的刺眼。
“为了去见他?”
杨子苓没有具体地说出是谁,但是两人都知道指的谁。
当朝皇帝齐君赫。
史婉清没有否认。
杨子苓又问:“伯父知道吗?”
“知道。”
杨子苓还是没压制住心底的火,“你傻了,伯父也傻了吗?你为什么,非要往火坑里面跳?”
她进出宫内多次,早就看清了齐君赫这一皇帝的真实面目,不过是坐在皇位上百无一能的酒囊饭袋罢了,她甚至还偶然看到过齐君赫暴戾痴疯的模样,一刀割破了自己乳娘的喉咙。
京城传言皇帝昏庸无能,暴戾成性未尝没有道理。
这样的人还被太后紧紧捏在手里,满身桎梏,手里毫无实权,只能对太后毕恭毕敬,听之任之。
可气的是,杨子苓气急的时候曾与她说过齐君赫的真实面目,她却依旧坚定不移。
这样的人,史婉清怎么会如此死心塌地,不顾一切要进宫,她的身份地位容貌身段,什么样的好儿郎没办法找到?
史婉清心底的柔情渐渐褪去,对于杨子苓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神色紧绷起来,表示自己的不悦,“杨小姐,注意体面。”
杨子苓简直要气疯了,她将窗帘猛地放下,“史婉清,给我滚远点。”
史家马车同样放下了窗帘,但没有传来什么话语,两辆马车安静地相背而去。
史婉清捏着手中的盒子,越来越用力,盒子边缘都被磨平了,所以不会感到剧烈的疼痛。
她的心底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她也很在意这个朋友。
只是一年前的一个夏日,在府上,在书房门口。
青年迈步跨过门槛,狭长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一瞬,又凉薄地收了回去,她几乎要被那墨笔勾勒一般的秾丽容颜勾了神。
只是可惜,青年长指一勾,将额上的面具勾下,遮住了脸。
此后,这一画面常常在脑海中闪现,少年也在她心里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而她知道,那个满身清骨的男子就是传闻中昏庸无能的皇帝,简直是可笑。
后来,父亲提起希望让她去到皇帝身边的事情,原因复杂没有与她细说,她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应承下。
渴望见到他,而不是日日靠着梦境留恋。
*
苏琬琬这两日过得很安稳,在房间的椅子上度过了大半的时间。
可是时间转瞬即逝,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