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努力思考着该怎样才能不打击到温余儿,他挪开眼神:“三年前,大批铁弗人扮作中原百姓潜入雁门郡,意欲一路南下直捣洛阳。驻守于此处的士兵发现后拼死抵抗却不敌,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求助距离此处最近的娄烦国。”
“白音大哥带着五千精兵彻夜赶来,一路皆是百姓尸首,直到娄烦县内拦住铁弗人。彼时县内百姓已经全部遇害,他带着士兵抵抗了三天三夜,死了三千人才压制住他们。”
“为了百姓,他只能把娄烦县改成一座牢笼,把铁弗人困在此处,让他们自生自灭。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娄烦的王子,为何屈居于此做一个小小的县主?”
温潮生深呼吸一口气,却没等到温余儿的回应。他转过身,却见温余儿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温潮生靠过去:“余儿?”
温余儿没有回应。
温潮生两步迈到温余儿正对面,却见她眼圈发红,呆滞地望着远方。
温余儿终于张开嘴,挤出一丝低弱的声音:“阿荼……”
还未待温潮生思考清楚,远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他心头一跳猛地回身,望着远处的空中尘土飞扬,一颗心“咯噔”一下,顿时跌入了万丈深渊。
阿荼趴在墙角边满身是土,她爬起来,看着已经分崩离析的厚重城门,被烟尘冲得咳嗽了好几声:“这炸药好厉害,震得我浑身痛……”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刚准备寻个不起眼的角落逃跑,却被人瞬间提住衣领。
“放开我放开我!”阿荼扭了几下身子,用力蹬了两下腿。
“好你个小丫头,敢私自袭击县城门!”身后的一群士兵把长剑横在阿荼脖子边,恨不得一剑砍了面前的人。
忽而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回头的瞬间,有几抹人影自烟尘中显露出来。几个士兵重新将长剑拦于身前,把阿荼往身后推了推。
阿荼眯了眯眼,自烟尘中望着对面整体有些奇怪的服饰迟疑地皱了下眉。
*
白音睡得并不安稳,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只觉得心口发闷。他坐起身,穿戴好衣物,准备亲自去巡逻一番,只是刚离开府邸,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一般,耳膜瞬间被一股野兽咆哮似的巨大声响炸的刺痛不已。
紧接着,夜空安静了下来,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知是哪里燃起的火,一片红光蔓延开,灼热与炙烤瞬间将樊雀镇笼罩在死亡的气息中,家家户户被惊醒,空中弥漫着尖叫与哭声。
白音带兵冲过巷口,看见眼前的场景,脑子里直嗡嗡作响。
温潮生与温余儿此刻被几个人紧紧围住,手持长剑背靠着背,将身后的一切都交付于对方。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极其耗费体力的厮杀,二人的脸上、衣服上皆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白音看着对面一群身着破败兽皮短袄、面容硬朗的外族人,一颗心跌入万丈深渊。他不待思考,从腰间勾出弯刀,直冲对面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将自己包围于此的人墙瞬间被打开一个缺口,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铁弗人被挑开。
温潮生终于得了空,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弹。
许亦安蹲在草丛边,时不时往远处瞟两下。段舒玄站在她身边,靠在树上道:“你在看师兄和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吗?”
许亦安捏了捏指尖,有些纠结道:“我在想县里的事,心里总有些担心。”
“亦安小姐何出此言?”月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的。
许亦安站起身,拢了下裙摆:“按照温澜说的,如果这县里真的被关押了众多中原百姓,不可能没人传出去。就算官官相护,包庇一时,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月影按下眼中的惊讶,继续问:“亦安小姐请继续。”
许亦安挠了挠脑袋,有些局促:“我就是在想,如果此地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温澜就这么去炸城门,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会的,师兄临走前说了,有事情会放信号弹。”段舒玄抢话道。
“不,现在没放信号弹才是最危险的。”江幸川背对着众人,面朝他们来时的路。
月影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安然无事,他们早该回来了。少爷自小随军,深知不可脱离队伍时间过长。如今仍未归来,怕是……”
怕是被缠住了。
余思渊转过身,向余傲寒请示:“父亲,我们得赶回去!”
余傲寒飞身上马,还未开口,只听得远处的天空“咻——”的一声,一只信号弹飞上夜空,瞬间炸成一朵红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