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漪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她每天除了坐在回廊等,就是在林府大门处徘徊,只为了第一眼就能看见林易之带着温澜回来。
完好无损的也好,重伤昏迷的也好,只要她能回来。可是连续几日,她竟是连林易之和云痕的身影都没有见到过。
终于在她又一次焦急的站在门边徘徊的时候,等到了林易之。
“阿漪,阿澜没了……”
“她被铁弗人偷袭,掉下了悬崖……”
“我没能找到她的尸骨……”
“对不起……”
温漪只觉得当头一棒,然后眼前一黑,心脏好似猛地停止了跳动,下一瞬往后一仰。
城内许府的小院里有些宁静,窗下的少女对着镜子正在绾发,屋门被敲响两声,得到少女的允许后便被轻轻推开。
“打听到了吗?”许亦安看着婢女脚步生风地走进来,内心突然多了一丝紧张感,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小婢女脸上带了些紧张的神色,纠结着跪在许亦安身侧:“打听到了,温澜小姐在城外军营东南处被人杀害,掉下断崖,林公子派人找了三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温漪小姐也已经卧床不起好几日了。”
“嘶!”
许亦安手上一痛,头上的玉簪瞬间掉到了地上,指尖的痛处惹得少女微微发愣。
“温澜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跑出去了?”
“而且离军营那么近,怎么没人发现呢?!”
许亦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她随意地擦去指尖的殷红,别扭地咬了咬嘴唇:“和我有什么关系,以后少个人和我作对,我还巴不得呢……”
小婢女已经离开了,许亦安沉默着捡起玉簪轻轻放进了妆奁里,然后盯着院里的小泉眼发呆了许久,她心觉奇怪,为何自己高兴不起来呢?
短短十几天,原本就冷清的林府变得更加死气沉沉,温漪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形槁心灰,温澜的消息彻底把她压垮了。
纵使林易之每日守在温漪门口劝说安慰,温漪也一言不发,送进去的饭菜每每也都是完好无缺地被端出去,可她不知道,林易之生怕她再出事,只能日复一日坐在她门前的台阶上,直到深夜再默默回房。
“姐!”
温漪看着眼前眉眼带笑的人,泪水夺眶而出,她生怕温澜再次消失,有些失态地拽紧了她的手,然后紧紧将温澜拥入怀里,真实的触感与温度让温漪渐渐冷静下来,她慢慢与温澜拉开距离,却仍旧不愿松开手:“余儿,你没事对不对?”
温澜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她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擦掉温漪脸上的泪水,
“姐……”
面前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飘渺,温漪抬起头,却见温澜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可娇憨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为难和无奈:“别折磨自己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护好自己,你答应过我的……”
温漪猛地睁开眼,迅速从床上坐起,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撑着床边缓了好一阵,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微微发凉。
什么都没有改变,月光从窗前透过撒在地上,映的满屋子都亮堂堂的,可一瞬间,空气中铺天盖地的孤独席卷而来,温漪愣了愣,眼中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困意逐渐消失,温漪下了床,缓慢挪动着步子打开了房门,却看见一抹白衣歪在栏边坐着,还有些昏昏欲睡。
温漪心一酸,下意识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吵醒林易之,可脚下却控制不住一般,轻轻迈了几步。
处于浅眠状态的林易之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睁开双眼回头。寂静的氛围持续了两三秒,呆滞的少年瞬间清醒过来,急迫地想要起身,不曾想头一晕,整个人险些扑在地上。
“易之!”温漪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去扶。
林易之顺着温漪的力道站稳,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刚刚多么尴尬,而是有些紧张地低下头,喃喃细语:“阿漪,你终于肯见我了。”
温漪看着林易之瘦削的面容和凌乱的墨发,有些心疼地将搭在他肩上的发带捋到身后。
这举动似乎提醒了面前的人,林易之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罕见的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抱歉,我失礼了……”
温漪迟疑问道:“你……这么多天,就一直在房外这么守着?”
林易之突然被戳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我……我实在是担心你……”说完这句,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慌乱解释道:“我不是监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怕……怕……”
这该怎么说?我怕你想不开?或者说是阿澜让我好好照顾你的,我不能违背诺言?还是说怕她再这样下去没办法和殿下交代?
“易之……”
林易之听见一声温柔的呼唤,呆呆抬起头,面前的人眼中含泪,嘴角却露出一丝春风般的微笑,她呼出一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痛苦从身体里摘出去一般,然后婉声道:“你想吃枣泥酥了吗?”
林易之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些想了,明日我们一起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