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挎着篮子朝石府走去,眼底皆是疲倦之色。
这几日他们小姐被惊扰数日,气色愈发不好,要是以这样一副模样出嫁可如何是好?岂不是不吉利!
全府上下皆心惊胆战,忙前忙后,就连夫人都事事亲力亲为。而她便是刚从琳琅街而归,篮子里装着的是保养品和各色敷面粉,希望能在大婚到来之际补救一下。
日头有些大,云岫擦了擦汗,觉得有些口渴,便到石府外不远处的茶摊子坐了下来:“老板娘,一碗茶。”
茶摊的老板娘认得她,笑着招呼了一声:“云岫姑娘来啦?许久未见了。”
云岫颔首:“是啊,今日府中事多。”
对方知晓事多指的是何事,便也不再多嘴,毕竟这阵子石小姐的事情快要传遍江夏了。
“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色的罐子?”
“请问您可捡到过一罐脂膏?是白瓷罐。”
云岫一开始只是听了一耳朵,但也没太注意,毕竟大街上丢东西不是什么稀罕事,可那声音一直徘徊在周围,久久不散,惹得她也好奇了起来。
朝那处望去,却见一身着杏衣粉裙的姑娘满脸焦急地询问着路人。
老板娘顺着云岫的眼神望去,顺嘴解释道:“好像是个从都城来的大小姐,丢了个胭脂盒子,在这儿来来回回转悠一上午了。”
言及此处,老板娘又撇了撇嘴,“对她们来说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丢了再买不就好了。”
云岫盯着那背影一会儿,终于挪开了眼神,将茶水一饮而尽,又递过了茶钱。
“小姐,我找到了,你丢的是这个吗?”
“就是这个!终于找到了!”
云岫与那人擦肩而过几步远后突然听到这对话,没忍住回望了一眼,那粉裙姑娘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很珍重似的,她对面站着一青衣女子,高鼻深目,艳丽无双,但见衣着稍稍朴素了些,应是那粉裙小姐的婢女吧。
云岫重新回过头,不再去看,而身后人还在对话——
“小姐,恕我直言,一罐脂膏罢了,值得您这么费尽心思吗?”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脂膏能遮盖面上有瑕之处,价值千金呢!我当初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两罐,若是真丢了那可就亏大了!”
云岫的脚步倏地停下了。
若是能打听清楚这东西的来处,岂不是能帮到他们小姐!
温余儿看着对面的许亦安夸夸而谈,眼看着就要词穷了,眼里满是质疑和尴尬:好没好啊?本姑娘说不下去了!
温余儿不着痕迹地挪了下眼,复而微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快回去吧,想必大家都等……”
“敢问姑娘,您这脂膏是从何处买来的?”
耳边一道轻柔的嗓音传来,许亦安忙回身望去,只见三步远处站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秀丽女子。
温余儿挪开眼神,不枉费她一番大厅,终于上钩了!
许亦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便微笑着回应道:“这是洛阳特有的脂膏。”
云岫心一紧,这下可不好,须知马上就是出阁之日,哪里还有赶去洛阳的时间呢?
温余儿佯装着急:“小姐,咱们赶紧回吧。”
云岫闻言立刻道:“小姐留步!”
她纠结了一阵子才艰难开口:“奴婢叫做云岫,是咱们河东石府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小姐近日脸色不大好,可是马上要嫁人了,现下正犯着愁呢……”
温余儿见云岫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替她道:“这位姐姐是想借用我们小姐的脂膏?”
云岫立刻摆手:“不不不,我方才听见这位小姐说,此物价值千金,若是可以,能否卖一罐给我们?原价也可。”
许亦安听闻此言顿时面露难色:“这……”
温余儿立刻会意:“这位姐姐,我们小姐不是不想卖,既是在此处遇上你,也算是缘分,但我们也不知您说的是否属实,万一这东西辗转落入他人手中,被用来害人,我们岂不是……”
云岫急忙应道:“姑娘所想的确是应当的!若您愿意,请稍候片刻,我去请示我家小姐,石府定然以礼相待。”
许亦安思考了一下,这才点头:“好吧,麻烦快一些,我们还有事。”
云岫连连应下,转身急匆匆离去。
许亦安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险些蹦起来:“你究竟是从哪儿弄到的这么个玩意儿啊?!”
温余儿微微一笑:“当初在平阳郡躲避暗卫,临时找了一个卖胭脂的小姑娘搭救,事后为了感谢人家便买了两罐这脂膏,说来也巧,前阵子离开平城,想着送杳杳一件礼物,无意间发现这东西遮盖瑕疵的能力还不错,便留了心,总觉得日后会用到。”
许亦安有些震惊:“平阳郡的一个小姑娘做出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从什么很有名的胭脂铺子里买的。”
温余儿无奈:“你跟着军营风餐露宿都没有时间打扮,更何况是我呢?”
许亦安点点头,又哼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早上我还听见段舒玄那傻子缠着潮生哥哥,说决定让那位曲公子换上女装偷溜进石府,这什么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