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每一次拨打电话，机械的女声都在反复说这一句话。
公司的事忙完后，裴景时今天下午已经给姜雪打过十几个电话了，全都没有接通。
这情形有点像姜雪高三那年四调的时候，只是那时候姜雪手机没有关机，他又顾虑着姜雪在学校，怕给她打电话会被老师发现。要是害她被没收了手机，那就尴尬了。
但现在，他是真的完全联系不到姜雪。
过分的担忧让他有些燥热，松了松束缚着脖子的领带，又重新给姜雪的室友和同班同学打了电话，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后，还给乔可矜打了电话。
“连你也联系不到她？”
“她就上午面试之前和我聊过几句，后来就没说过话了。”
手上的实验还没结束，但乔可矜暂时也没有心情继续在实验室里坐下去了，和组员交代了一声就脱下了白大褂，说：“你别着急，我们分头行动，去她常去的地方看看，也许会有收获。”
话筒将她那边的动静分毫不差地传达过来，裴景时点头：“好，谢谢你了。”
“这时候就别说谢谢了，要是你先找到她，记得和我说一声。”
“当然，我先挂了。”
裴景时挂了电话，先去口译面试的地方看了一圈，然后顺着回家的路线找人，然后又从家里转到学校里，期间不间断地在给姜雪打电话，还是一个都没有打通。
时间拖得越久，内心的担忧就更浓厚几分。
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裴景时干脆脱下了外套和领带，领口的纽扣也完全松开。
六月的天黑得已经很晚了，霞光不知不觉染红了半边天。他已经在学校里找了一大圈，准备回家再看一眼的时候，他看到操场上蜷腿坐在看台最右边的女生，身边还摆了一排空啤酒瓶。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给乔可矜发了条微信，缓步走到了姜雪身边。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被酒精侵蚀过的大脑有点迟钝，姜雪懵了好几秒才抬起头，看到裴景时左臂挂着西装外套，早上熨得平整的白衬衫现在都有点皱巴巴的，薄唇微张着喘着气。
她酒量不差，喝了六听啤酒也没醉，就是脸红了点，反应慢了点。
就算裴景时什么都没说，一看他这个样子，姜雪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了张嘴，忽的有点委屈了。
“对不起，我不该关机的，明明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告诉你，绝不失联的。”
这都是高三答应的事了，姜雪一直记在心里，什么都会和裴景时说，也从来不会关机不理人。
至于今天，大概是突然一下昏了头吧。
可即使找她找了那么久，裴景时也从没想过要怪她，轻叹一声，坐到她身边轻声问：“是面试不顺利吗？”
姜雪迟疑了一下，说：“其实面试很顺利，我发挥很好，应该是很有希望的。但是结果有点意外，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闷声说：“我知道这种不公平的事有很多，这我都认了。可是我更气的是，思雨什么都不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好朋友？”
“所以就把手机关机了，一个人在这坐了一下午？”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今天情况怎么样？投资拉到了吗？”
在她好奇的目光里，裴景时摇了摇头：“失败了，投资方觉得我们才刚起步，合伙人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不是很相信我们。而且后来有熟悉的游戏制作公司联系他们，就直接拒绝了我们。”
“什么嘛！今天不会是我们的倒霉日吧？”
姜雪噘嘴，随手拿了听还没打开的啤酒递给裴景时：“要喝吗？你也别难过，你们的游戏很好，是投资商胆子小不敢冒险，不是你的问题。”
两人的角色莫名其妙地颠倒过来，成了她来安慰裴景时。
可裴景时一点也没觉得难过，只是接过了她的酒，单手拉开了易拉罐，“我预想过这个结果，没有很意外。倒是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想一醉解千愁吗？”
“不都这么说吗？”
“那你觉得你现在愁解了吗？”
“……没有。”
说起来有点沮丧，她指甲在易拉罐的拉环反反复复地抠，纠结万分：“我想问思雨为什么，可是中午那么好的机会她都没和我说，不是明显不想和我说吗？那我还问她什么呢？”
“你不要考虑她怎么想，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姜雪顿了顿，“我想。”
冰爽的酒液滑过喉咙，裴景时看着操场上活动的同学，说：“那就听从自己的内心，说不定她其实也想向你解释呢？”
姜雪本就想要一个答案，禁不住半点劝说，没犹豫一会儿就低头开了机，入目就是未接来电提示，其中包括了来自裴景时的将近四十通来电，还有来自乔可矜和徐知行的七八通。
她不禁抿了抿唇，悄悄抬头看了看裴景时沉静的侧脸，什么都没说，打开微信看到了程思雨给她发的好几条消息。
程思雨：【我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