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进来的人是沙曼。但是很快,他就听出了脚步声的不同。
他拍掌击水,手中扬起数道水剑,击向“不速之客”,一手抄向屏风处的白色里衣。来人脚步微顿,似是没想到他反应如此迅速,片刻的抵挡和停顿过后,旋身之际,一把剑架在了脖颈一侧,微冷的剑锋抵着喉咙,浓浓的杀意。
可那一眼已经足够来人看清他想确认的事情。
“怎么是,你?”沙哑艰涩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显然说话之人对来人的身份十分震惊。而听到对方开口,“不速之客”此刻的惊讶绝不亚于身后之人。
“你会说话。”“不速之客”正是陆小凤,他试图推开剑锋,只是才动一寸,身后之人紧了紧手中的剑,陆小凤松手放弃,脸上毫无生死人手的恐惧,仔细看的话,反而洋溢出另一种紧张的情绪。
“不许回头。”瞎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移开了剑,陆小凤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摸了摸鼻子,乖觉地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的动静停了下来,陆小凤才转过身,看见穿戴整齐的瞎子,披散着发,苍白的脸上似乎因为热水浸泡,多了一丝血色。可他脸上的绷带自始至终都未曾取下来过。
但刚才自己错眼看到的那些,已足够证实陆小凤心中的一重猜测。他不错眼地盯着身前之人,心中涌动着一股奇异的热潮,她的身形,分明很像……
“陆小凤!谁让你进来的!”身后传来愤怒的诘问,是姗姗来迟的沙曼。她看向房中一片狼藉,张开双臂挡在瞎子身前,如母鸡护着幼雏:“出去!”
陆小凤本该立刻退出去的,浪子风流却绝不下流,可他的脚却仿佛生了根,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快速说着:“你是女子。我一早就该想到的,沙曼和你二人既然不是夫妻,若你是男子,你们不可能在相处时动作如此亲密。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她?
瞎子懵懂局促地站在沙曼身后,她感受到陆小凤并无恶意,以及他话语里翻滚着的浓烈情绪,但她不知其所以,便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陆小凤,我再说一遍,出去!”沙曼冷冷道。
陆小凤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瞎子,在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对方的反应有无措、有不解、但唯独没有想起什么的了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自己弄错了,要么是她忘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叫他心痛难当。
他轻易地越过了沙曼,俯身看着满身绷带的瞎子,语气温柔,带着一丝恳求,生怕对方拒绝:“我可以看看,你绷带后的样子吗?”
沙曼从未见陆小凤如此,一时愕然,忘了阻止。
瞎子微抬起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她叹了口气,抬手一圈一圈解开绷带。陆小凤不自觉地屏息,垂落两侧的手也不由地握紧。他听到自己的心砰动跳跃,他发誓,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紧张了。
当脸上所有绷带解开的时候,那双炽热的、充满希望和期待的眼眸如被熄灭星火。绷带之下,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漂亮非常,白皙透明,美中不足的是,一双眼睛被墨色染据,没有光亮、诡异可怖。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容。
他仍然不信,伸手扣住瞎子的手腕,对方体内真气驳杂非常,唯独没有他知道的先天罡气和三山外内力。
陆小凤颓唐失望地退后一步,嘴角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他脚步泛虚,失意地转身离去。
或许那夜真不过就是自己一梦黄粱,如今南柯梦觉,也到了该醒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