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往年的都要激扬。
江赭离开沈府后却没有立刻坐上回宅的马车,而是塞给了那马夫十两银子,让他快马加鞭去金禅寺接妹妹江梦回来。
那马夫一个月的月银才两罐钱,十两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也没多想,扬了马鞭,向西驶去。
等在金禅寺后院禅房的叶清远,当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时,伸去开门的手突然有些犹豫。
这场冬雪的前夜先是落过一场雨的,那夜惊雷阵阵,缩在破宅里昏睡的自己被这片异常闷响的雷电带入一场梦魇之中。
那个真实而清晰的梦境里,他提前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功名利禄,从无到有,而他的江赭,却被他溺死在了通往权力顶端的黑潭之中。
死前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晃过,而醒来的时候却回到了那个被他回味了半生的冬雪天。
他此刻所在的禅房便是二人的结发之地。
她还活着,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江家嫡女,也是那个爱自己入骨的傻丫头。
一切竟都可以重新来过!
上天怜他至此,这一生,他定不负她!
而当叶清远打开禅房门的这一刻,却出乎意料的失望了。
他与江赭相识了这么久,她从未有一次爽约于他,且每次都要比约定的时辰早来半个时辰,用江赭的话说便是“我喜欢看你朝我奔来的样子。”
可这次来的却是江梦,一股莫名的不安涌来。
江梦拍了拍外裘上的积雪,从袖口掏出了一封信,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朝禅房内的叶清远解释道:“姐姐今日身子抱恙,又赶上了及笄礼,实在来不了,托我把这封信交于你。”
江梦见叶清远拆了信,便又言道:“你我二人在此说话多有不便,信已带到,我先走了。”
而收到了江赭信笺的叶清远,心中的不安终于散去,原来她只是身子抱恙,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慌忙打开信笺,贪婪的闻食着那信笺上本该留有的香粉气,可吸入鼻中的却只有淡淡墨香和宣纸所特有的木浆味儿。
信笺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字迹:“我要在及笄之礼上公开我们的事,你敢来吗?”
叶清远心如鹿撞,就在前一刻,没有如约闻到那股香粉气的他,感觉仿佛有什么变了,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而这封信,也已经被江梦看过了,这也是为何她会冒着私会外男的风险,也要亲自将信递到叶清远手上的原因。
江赭故意将信封的封口粘的松散,为的便是方便江梦一睹为快。
……
江赭终于在冬菊的一声声急唤中出现在偏门内,胡乱搪塞了她几句后,便踏进了厢房的门,开始让冬菊替自己梳妆。
女子及笄乃是大礼,要当着众亲朋,受三加三拜之礼。
父亲江淮为了自己的及笄之宴,可谓是花银如流水,宴请了淮阳众多勋贵,其中除了财大气粗的商贾巨头,还有不少伯爵官流之仕,俨然已经变成了结交权贵的一场酒宴。
一壶百银的淮阴酒堆满了整个廊院的院墙,桌上的珍馐十个里有八盘是奇珍异兽,就连那宾客用的碗筷都是兰竺运来的琉璃。
江赭一想到一会儿要在自己的精心筹划下上演一场荒诞的闹剧,便为这一桌桌的金银而惋惜。
吉时至,江赭在司仪的引领下向东面端坐,有司奉向她奉上罗帕和发笄,后绕至她的后方跪坐下来,为江赭梳头加笄。
而此刻的叶清远也手执江赭在信封里提前为他放好的邀贴踏进了江宅的大门。
这是他第二次踏进江宅,第一次是为前世的江赭收尸的时候,那时的他,当抱着那具冰冷的躯体时,并不知道自己流下的眼泪中真的会掺有三分真情,等到醒悟,为时晚矣。
他坐的偏僻,但视线却极佳,他看着笄冠之下的女子如冬雪般不染污尘,朱唇皓齿,细黛入鬓,厅外飞雪忽停,未过正午的朝阳冉升,映照着正值芳华的少女的侧颊,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叶清远越是看着,心中愈发激动,因为她在信中说,要当着众亲朋的面,将自己与叶清远的关系大白于天下。
只沉浸在幻想中的叶清远突然被自己的思绪吓了一个冷怔,上一世,他以一种十分不堪的手段,让她陷于被动,被整个淮阳耻笑。
而如今,自己想要的却不再是江家的财帛,更不再是看似华丽实则破败的位高权重。
他想要的,只剩一个她。
所以,她不能再看她在及笄礼上重蹈覆辙,他要想办法阻止她。
然后搏了功名,送她十里红妆。
可一切却已来不及了。
此时,亲朋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开始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叶清远亲眼见到那位长者的脸色开始变得疑惑,到最后愤怒的将那手中的祝辞摔在了地上,甩袖离去。
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有好事者起身将地上摊开的那张祝辞捡了起来,粗略扫了一眼,脸色猛然诧异无比。
江赭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背面被红纸糊满的祝辞,在众亲朋的手中传阅着。
而江赭的父亲也在得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