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俩,明月称之为“勾栏计”。
果然,在江淮听说江赭鞭伤复发导致高热时,方寸大乱,原本向江梦露出的慈爱,再度收了回去。
立马遣人请了大夫,奔去江赭的寝院。
而江梦的脸上也不得不挂上一副担忧,随爹爹江淮一同前来探望这个刚刚将自己母亲宅院砸了个底朝天的江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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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儿可还好?”江淮朝正在为江赭把脉的大夫问道。
那大夫把完脉意味深长的看了江赭一眼,拢了拢被明月塞了几张银票的袖子,清了清嗓子,睁眼编瞎道:“雪日湿寒,小姐又旧伤未愈,寒气作于伤处,这才引发高热,待我开几副散寒祛湿的汤药,服上三日便可见好。”
榻上面颊通红的江赭,佯装抬起虚弱的眼皮,目光越过大夫与爹爹江淮,停在二人身后的江梦身上。
“妹妹你过来。”江赭借机从被窝里伸出那只早已被热的汗涔涔的手臂,去牵江梦的同时,贪享了片刻的凉意。
“姐姐。”江梦的手搭上去的那刻,才意识到江赭是在装病。
可大夫都在替她遮掩,爹爹又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自己就算识破,也得将话咽回肚子里。
江赭有了前世的历练,自然对爹爹江淮这个人,看得更加通透。
虽说李氏二人企图在及笄礼上毁她清白,但既然没有得逞,即便有天大的罪过,江氏嫡房依旧犹如没有落墨的白纸,毫无秽迹。
至于江梦的清白,一个妾室的庶出,又是个女子,江淮自然是不在乎的。
而江宅又是淮阳的大宅,中篑冗杂,需要人来打理,若李氏回了娘家,短时间内倒真是找不出合适的人手。
江赭若真想拿到江家的账房钥匙,就必须要抓住李氏的七寸之腹,一剑封喉,否则,只靠蜻蜓点水,是扳不倒二房在江宅的地位的。
所以,她这一次打算大度的原谅,既给了江淮台阶,又能将李氏母女下一步的计划早日提上日程,以免夜长梦多。
江赭趁大夫与爹爹说话的间隙,故意朝江梦露出一副得意,拉着江梦的手又加了三分力气。
江梦假笑的面具随着手腕的吃痛就要绷不住,眸中的厌恶欲喷薄而出。
江赭见状却更加亲昵道:“你我同是江家女,住一处宅邸,拜一处祠堂,母亲故去后,爹爹忙于商事,我便将你看作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你及笄礼上的作为让我寒心,我几日不眠,反复斟酌这些年我们之间的琐事,无非就是嫡庶二字,我换位思考,竟也有了几分理解你。”
站在一旁的江淮,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虽然不显,但明显屏气细听起来。
江赭顺势言道:“我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堵住悠悠之口的办法,便是去李姨娘宅院里大闹一通。故意在下人们面前落个把柄,好让他们茶余饭后嚼一嚼我的舌根子,如此也替你和姨娘分了些怨气,这样我们姐妹俩方能扯平,旧事翻篇,往后还是一家人。”
说罢,江赭明显感到,江梦的手腕随着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口颤了颤。
这番话不仅为自己打砸李氏的宅院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又在江淮面前修复了姐妹二人的裂痕。
江氏这座早已千疮百孔的宅院,被江赭的三言两语糊成了完好如初的样子。
那裂痕是否粘的紧实,江淮并不在意,只要后宅安稳,不要扰他清净,让他能够专心应付外面的商贾之事,他便可睁只眼闭只眼的得过且过。
“还不快谢过你长姐。”江淮顺梯下楼,向江梦催促道。
江梦想到母亲房里价值连城的宝玩瓷器,心口虽然堵的厉害,但还是佯装感激的浅笑了下,柔声咬牙道:“姐姐用心了。”
……
原本靠自己的眼泪就能让爹爹原谅的江梦,却被江赭蹩脚的苦肉计半路拦截,使得此次的罪过,变为因江赭的大度而终结。
这让江梦似乎吃了个苍蝇般,难以下咽的同时又有些干呕。
心有不甘的她,借为江赭退热发汗为由,在她的屋中逗留了许久才离去。
这让躲在被窝假装发热的江赭,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身汗。
江梦甫一离去,江赭便似只兔子般从榻上蹦了下来,端起桌边的凉茶猛灌了几口,朝一旁给她扇风的明月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过半了。”
“走,去淮阳侯府看鸟去。”江赭放下茶盏,就要去拿棉氅,却被明月拦住。
“小姐!这……不合礼数啊!”
江赭冷哼一声道:“会翻墙的又不止他一个。”
屋外起了风,刚刚捂了一身汗的江赭,被突来的寒意呛的打了个喷嚏,她裹了裹氅衣,大步迈入院外甬路的黑暗里。
……
淮阳侯府。
屋顶上,白日里被暖阳晒化的积雪,在凛冽的北风中凝成了一根根的冰凌,挂在檐口,被灯笼里的烛火照的通红。
一阵风起,将抓不住瓦檐的几根冰凌吹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惹的沈澈更加心烦。
此刻的他正拿着那封回信,对着炽亮的烛火,端详被江赭用笔墨涂抹掉的一处到底是何字。
“死丫头,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