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
约莫是太过入迷，所以听见陌生人声音的一瞬间，他被吓了一大跳，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秒后，迟钝地转过头，“啊？”
道，“…也许吧。”
然后话音落地，又转过头去，盯着进入办公区的大玻璃门看。
小姑娘叫何彗，一直是人事部矜矜业业的打工人，每天就想着升职加薪努力工作，生活中也是个热心快肠的，“哈？也许？”
何彗思索再三，“小情侣吵架啦？需不需要我帮你把你女朋友拉过来啊？”
听到“小情侣”三个字的周只赫，心头一颤，莫名的凉意从四肢窜入，一直蔓延到心口。
周只赫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下去。
像，没了生命的萤火虫。
情、侣。
不是呢。
他低头，对着白净的桌子发呆。
连朋友都不是呢。
大抵是大雪没有按照天气预报所预料的那样，而是突然降临，是以周只赫并不能完全适应这么寒冷的天气。
大厦内处处都开了暖气，可周只赫的身体还是出乎意料的有些不适。
准确说，是他的伤口。
他的伤口一到冬天，就会疼、不舒服，有时严重的，甚至连手臂都难以抬起，好像骨头被人用冰做的针扎着一样的疼。
这会儿他的手又有点抬不起来了。
“不用了，谢谢。”
何彗闻言，点点头，将咖啡往嘴里送了口，转身就离开了。
周只赫也走向电梯，去到一楼吃饭。
到一楼的时候，明显人流少了很多，毕竟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去吃饭去了。
周只赫就这么慢悠悠地闲荡，因为懒得再出去买吃的，又或者是吃公司餐，干脆就直接点了外卖。
他一时半会儿也闲着没事干，在公司也没个特别熟悉的人，只好坐在一楼靠窗的休息区里。
周只赫的目光一直盯着外头，雪花还在轻飘飘地落着，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一阵风来，裹挟着几片雪花摇摇欲坠，却又忽地向上托起，而后重重地将它砸在地上。
外头的风和雪是进不来的，他好似还在奢望些什么，却又在须臾，自嘲地笑笑。
没了反应。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从前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只要他不刻意制造机会，他们几乎是不会有交集的，司倩人缘再好，也仅限女生，准确来说，她给周只赫一种，她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的感觉。
事实而言，确实如此。
她不在乎，也不想去想。
就算是现在，他周只赫定定地站在司倩面前，直勾勾地就这么用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她也许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在公司想碰见，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可机会，就是人创造的。
他原本已经打算守着回忆度过余生了，他们却一次又一次的重逢，是不是老天也觉得他们不应该错过？
约莫在二十分钟后，融融飞雪陡然停住了，就像它来时的那样突然。
周只赫的外卖也在这时候到了。
重新回到次顶楼的时候，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待在外面的时间，比往日的每一天都要久出许多。
他一般在公司做事都是快去快回的，而今天是因为什么，周任良心里很清楚，可他也并没有点破，父子俩都心领神会。
＊
学校最后并没有给那个孩子处分，校长亲自下场给她道歉，说话的内容大概是那个孩子一家给学校的投资真的很多，是学校的大“慈善家”，毕竟是帮过学校的恩人，学校不能狼心狗肺了去，所以就只能委屈委屈她，这个情况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司倩没做声。
她大概也猜想到了会是这个结局，人微言轻、没有背景，就是被人欺负的份了。
司倩还是决定从学校离职，去郑和之的公司上班，郑和之听着开心极了，几乎为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最后只等她上岗。
司倩对他感激不尽，想请他吃个饭，但是他却拒绝了，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等她挣到第一笔钱之后，再请他吃饭。
司倩拗不过他，干脆就默认了。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光秃秃的枝丫上生气全无，只有银装素裹的新衣穿在身上，被浸湿成黑色的树干，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司倩没事时，就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窗外的雪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
在上班之前，司倩就已经和郑和之提示过，两人皆同意，在上班的时候，概不认识对方，走出公司后，两人就可以说话了。
按照郑和之的个性，是一定忍不住不找司倩的，司倩本就是靠他这层关系进来的，不想引人注目，被人嫉妒。
约莫是人一到了那个时间，都会有些悲春伤秋又苦夏寒冬，所以频频会想起从前发生的一些事。
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
以及，美好到不真实的。
所以最近的她总是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抽身而出。
一直到了餐厅，服务员拿了菜单来，司倩依旧是一副怅然若失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