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你爸让你回家吃个饭,你外婆也要过来。”
“知道了。”文云回了句,匆匆挂断电话。
陈落一抛一掷给自己投喂虾条,见文云从阳台进来,一脸愠色,“尝尝!童年的记忆!”
文云撇嘴,“我妈让我中秋回去吃饭。”
陈落坐直,“好事啊!趁着这个机会给你爸解释解释呗,一家子总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
文云斜觑了她一眼没说话,又从白色帆布包里拿出做了满满当当笔记的神经学课本,“看书了。”淡淡丢下一句,带上她那防噪效果并不好的入耳式耳机。
虾条放在嘴里咔咔作碎,炸得耳边嘎嘎发震,陈落看着文云埋头苦读的模样摇头晃脑:“不理解。”低喃了一句,继续补充道:“不理解。”
文云手上一个纤字写了一半,抬起她那双忧郁的眸子注视着身侧的床帘一动不动。
中秋和学院运动会撞了日子,学校索性决定连续放五天假的消息在学生中散播。
两人一人背着一个书包在公交站台前分别,一个上了六路,一个上了九路。两辆车在过了第一个红绿灯以后,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陈落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回头两眼无神地望着越来越远的六路车的背影,车身一耸一动,以一种规律的方式前进着。陈落仿佛看到了她们的未来。
“小云回来了!”
“姥姥。”
文云取下书包放在进门口的柜子上,向外婆问了声好:“姥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我打电话,我好来接你。”
“你上大学我没来送你,就算着日子来城里看看你。快!来让姥姥好好瞧瞧,这上了大学就是大姑娘了!”外婆似乎怎么瞧都瞧不够,紧紧攥着着文云的手,布满了皱纹的眼睛闪着亮光欣慰地看着文云。
“您来住几天?”
文云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姥姥:“我从学校买来的,您尝尝看!”
“好!好吃!”姥姥细细地咀嚼着外孙女的心意:“明天就回去!家里没人我不放心。”
文云沉默地继续剥橘子:“爸呢?”
文母这才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手上的水渍:“你爸在给你剃鱼刺。”
“你小时候嫌鱼有刺不肯吃,你姥爷把鱼刺给你剥好了你才肯吃。一晃这么多年,这剃鱼刺的人也从你姥爷换成你爸了。”
姥姥絮絮道。
文云趁着倒水的功夫,余光瞥见在厨房低头剃鱼刺的高大的男人。他的个子很高,整个人缩在厨房里,看起来非常憋屈。
“爸。”
“回来了?”
文爸低沉应了句,头也不抬。身后的目光一直未散,回头看着这个离家一个月电话都不打一个的姑娘:“还在跟爸怄气?”
文云端着水杯站在厨房门口,“没有。”
“没有的话,怎么愁眉不展的?还以为爸又做错事惹你不开心了。”
文云继续摇头。
文爸剃刺的手一顿,“是不是学校受了欺负?”也不等文云回答,便自顾自的认为就是如他所想的一样:“你跟爸说!爸给你做主!”
文云避开文爸的视线,侧头说:“爸,我想学医。”
“嗯?”文爸还沉浸在姑娘被欺负的想象中,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爸没说不同意。爸只是怕你是一时冲动,以后会后悔。”
“我不会的。”文云坚定道:“爸,我不会后悔的。”
文爸专注地剃鱼刺,仿佛外界纷扰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只是让女儿吃上没有刺的鱼肉:“你想做什么爸妈都会支持你的。尽管去闯,闯不下去了就回来。”
文云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台上,安静地退出厨房。
“你爸怎么说?”
文妈侧着身子问文云。
“他说他没生气。”
“你爸把你当眼珠子看,怎么会跟你生气。你也不想想,你从小到大,你爸哪次没依过你。”
“我知道。”
文云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软点的橘子继续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