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凭空滑出一道黑线,赵四脖子屁股一阵酸痛,又被什么东西挡住,踩上。
睁开眼,面容艳丽的女子居高临下,牵着绳子,像拴小猫小狗一样,逼迫她的下巴抬高,跟她对视。
女子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如雪般冰凌凌:“你刚刚说,你捅了她多少刀?”
赵四不敢说了。
“放开我!”她疯狂挣脱,脖子上的绳子却像铁链般,将她紧紧套牢。
“都住手!”
大门从外破开,一男子着银灰金丝毛领袍,身披同色披风,大步流星而来。
院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喝收住了手,停了下来。
黄瑛侧身看去,男子约莫刚而立,长眉大眼,高挺的身子,正直直向她走来。
赵之宴怒不可遏,保养良好的面庞上爆出青筋。
他掷地有声:“你是何人!为何在赵家的地盘闹事!”
黄瑛认出了他是那天花车上小女孩的父亲。
赵之宴身后跟着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仆,正虎视眈眈看着黄瑛。
他盯着黄瑛的眼睛:“为何不说话!赵四!起来说!”
赵四脸色发白,连滚带爬起来:“是是,家主大人。”
她刚要起身,又被人勒住了脖子。
黄瑛道:“赵大人,还未自我介绍,在下黄瑛。”
“黄瑛?”赵之宴皱眉,“是谁?”
“......”
别野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镇上有名有脸的,出过名堂的,不管好的坏的,大家都知晓姓名。
而赵之宴作为镇上有名有脸的富贵人家的家主,却两耳不闻窗边事,一心扑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是在别野镇生产的,他家畅儿小时候就离不开人,如今四五岁的小孩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更离不开人,赵之宴整日孩子长孩子短,对别野镇上市坊之间的流言流语充耳不闻。
镇上的商业自有得力手下替他看管,他只用每年年末时,将各地的账本归整收来,对对账就好了。
今日赵之宴亲自来取账,谁知道遇见了有人上门闹事的稀罕事。
黄瑛也一顿。
镇上居然有人不知黄瑛是谁,那真是个稀罕事。
两人都打量起对方来。
女子墨发红衣,长睫上雪白一片,面颊如桃,额头光洁,整个人看上去又素又艳,偏偏不觉得矛盾。
赵之宴心想,他若是再年轻个几十岁,即便她这般蛮横无理,他也会被这种好样貌的女子迷得不轻。
但现在。
赵之宴挪开眼睛,向前一步,扶起赵四。
他道:“黄娘子,你这般对我坊上的人是何意?赵四,你来说。”
赵四连连点头哈腰,“谢家主大人,家主大人您别跟她这脑子有病的人多话,我不过替她解决了个麻烦,她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感到脖子上不对劲,赵四赶忙说,“家主,她有武功,先把她绑起来,小的再跟你解释!”
赵之宴蹙眉看向黄瑛。
下一秒,赵四的身子又不受控制出现在黄瑛手下。
她被黄瑛单手捏着脖子,脸面唰的爆红,脚底渐渐腾空,呼吸困难起来。
赵四双手胡乱扒拉着黄瑛的手:“放、放开,放开我!”
“放开她!”
“家主,救我——”
赵之宴去阻拦,抓上她的手,衣袖被拽,白洁的手腕猛地暴露在冷空气中。
“是你!”赵之宴惊喜道,“恩人!是你!”
赵之宴抓住黄瑛的手腕,盯着她手腕上那道艳红的刺身使劲瞧:“对,没错,就是这个蝴蝶刺身,我上次看见的就是这个!要不是你那日救下畅儿那一命,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恩人,真的是你!你居然——”
他越瞧着黄瑛越觉顺眼。
赵四:“家、家主——”
黄瑛却缩回了手,将手腕拢回袖中。
赵四跌坐在地,如蒙大赦般大口喘着粗气。
眼前红衣娘子的身形跟那日阳光下救人的神秘人重合。
赵之宴本想怪黄瑛为何这时才出现,他日前托人将整个镇找遍了,都没找到她。
终于让他找到了!
手上的温热的触感消失,赵之宴方觉唐突:“恩人,恕我眼拙,这时才将您认出来。外面天冷,我们进去说,快快有请。”
“家主,不要,你听我说,上次那批货还有我手上那些人——”赵四慌张跪起抓住赵之宴的袍角,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连连解释。
她未碰上男人的衣角,就被他身后的家仆拦住,架了起来。
“带下去,先关起来。”赵之宴转身却立马换了表情,满脸写着高兴,“恩人,您来告诉我可好?”
除了小双,其他人都咂舌,对他这前后瞬间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
张大用肘戳戳小双,小声问道:“咱小娘子又背着咱做啥好事了?”
小双却把身子挪远,当做没听见。
肘没碰到人,张大也不恼,双手抱臂:“切,小气鬼,不说算了。”
这俩人之前,见面要么就大吵要么就不讲话,今日两人还算难得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