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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可靠(2 / 2)

的说话无疑正中孝庄心思,连宜妃和郭络罗贵人都巴不得“蒙皇贵妃吉言”。

绣工精致的茱萸香囊立马呈上来,孝庄身边的苏茉儿亲手拿起几株茱萸插在慈宁宫内殿门口。趁此时间,听雨早就溜去膳房安排厨子重做新菜,把席面上凉透的撤下去,换上的菜一个比一个意头好,什么“岁岁平安”“金玉满堂”“花开富贵”,一个比一个能压晦气。也是亏了皇贵妃做事谨慎,宴席上留有备菜。再让选好的戏班把那些热闹戏换成“平安”主题,总算把孝庄、太后和皇上哄了回来。

作为“逢凶化吉”的大功臣,晴玉在第二宴上的地位比早上又高了些。尤其是一个时辰后,离宴照顾孩子的郭络罗贵人回禀小阿哥身上红疹全消,已经恢复过来嘎嘎乐了,在众人眼里可谓现场版药到病除。要知道眼见为实,亲眼所见的震撼之感甚至胜过听说七阿哥残疾痊愈,哪怕有人之前浅浅怀疑晴玉沽名钓誉,现在也得信这份真本事。

元春坐在接近末席的位置,目光和其他人一样不自觉落到那张略小些的桌子上,心中突然有一阵迷茫。

当然不是觉得风头被抢的迷茫。

哪怕省亲闹得轰轰烈烈,哪怕她多少次期待,也在近一年的人情冷暖中明白了一些事情。恩宠不可靠,荣耀不可靠,可是林晴玉让她看到了什么是可靠——她自己的能力就是她的可靠。

医匠,说到底是匠,身为世家贵女、天家妃嫔,她们都“应该”看不起晴玉才对。但是匠怎么了呢?有自己一双手在,就有一份生存的空间在。

元春冷静地咽下一杯酒,试图压住自己“离经叛道”的想法,却忍不住越想越多,乃至想到她的童年。

说来元春自己都觉得可笑,在成为一个满口贤德的女子之前,她也曾是一个很好学的孩子,好学到祖母总说“读这些没什么用,不做睁眼的瞎子就行了”,对着外人更乐于渲染元春“无才”,仿佛“无才”就是“有德”。

那时候家里孩子不多。她的嫡亲兄弟贾珠被父亲逼着读书,以至于日渐消瘦。她想读,却只能自己缩在屋里孤孤单单,家学里所谓启蒙,真的就是启蒙而已。多余的,父亲不会问,母亲不理解,做出的第一首诗只有自己看。后来……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吧,家里确定了她的去向。

她可以“好学”了,学《女德》,学礼仪,学忠君,学家族一体。是学习,但不是她想要的学习。日复一日里,她曾叛逆地考虑过自己喜欢什么,最后爱上了琴。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情少,弦断有谁听?

再后来,她进入深宫,身边跟着被她取名抱琴的丫鬟,然一个宫女再没有弹琴的资格。

她也没有了曾经的心。就算身处藏书阁,她也记得家里的声音,不会逾矩看任何一本书,只会逾矩地去讨好一位帝王。

景阳宫中,抱琴替贤贵人要了一把好琴,元春把手覆上又收起。弹不出从前稚嫩的音律,只有落在耳中自己都听不下去的野心。

元春成了家里想要的样子。

迈步从慈宁宫出来,更衣、上妆,镜子里是从前家中描绘的天家威严。这份威严上了车,在颠簸中驾临荣国府,被亲身父母跪拜相迎。人们用艳羡的目光看她的仪仗,看她披金戴玉的衣裳,就是不像在看她。

元春再次确定,她成了家里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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