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依。”
惠宁大长公主作为长辈自矜身份,本甚少出声,这会儿也笑了笑,“说得极是,你们两个自个儿要修仙便罢了,可别带着我们皇后一同出家。”
众人调侃,南音像是故作镇定,可作为新妇,难□□露一些羞涩,“这都是跟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罢了。”
顿时又是一阵轻笑,谁不知大婚以来,帝后恩爱呢?
片刻,有位夫人指向其中一面墙,“不知这壁上悬的,又是哪位大家之作?我观之陌生得很,却也觉别具一格,另有风味。”
这问题,惠宁大长公主会。她粗略一瞄,就知道是观天洞主所作。
喜爱是真喜爱,在不知观天洞主为南音时,她有一阵子很是痴迷,为此还曾高价从他人手中购得观天洞主真迹。后来知晓其身份,震惊之余,亦为自己曾经的偏见而懊悔了下。
所以这时候,她第一个站出来,笑盈盈道:“你再仔细看看,上面落款为何?”
定睛一瞧,所有人顿时恍然,可不是皇后本人之作?
寻常谦虚之人,其实很难会有此举,在第一面就坦然让人欣赏自己的画作。皇后年纪小小,看着脸皮薄,没想到在这方面竟也丝毫不怯。
到了这个时候,围在南音身边的已大都是天子近臣或众臣的内眷,个个口吐莲花,将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对于称赞,她照单全收,对于有心人的挑刺或是暗讽,南音也是淡笑视之,而后道:“是么?”“夫人有何高见,尽可直言。”
这样不轻不重的回答,往往令人难以接话。停顿间,立刻就被人挤到了一旁,难以再有插话的时机。
她们对皇后的评价,慢慢从“年纪轻轻又出身平平,恐怕怯场得很,自该讨好我们”,变成了“小小年纪就城府极深,竟敢真的把我们晾到一旁?”
她们不知,自己的想法和家中人面对天子时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惊人得一致。
鬓边海棠花经了一些时辰有些蔫了,南音归座后,由侍女侍奉着换了一朵,下首之人犹在讨论方才的画作,尤其是观天洞主这个名号。
俯视众人,南音在这一时刻,隐约对绥帝的想法有了微妙的理解。
对于某些人而言,你的示好,并不会被她们看作宽和大度的品质,反而成了践踏凌()辱你的理由。即使她拿出礼贤下士的态度去和她们交好,也只能是事倍功半,回头来,也许她们还会讥笑自己,笑她空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威,辱没了这个身份。
相反,当她对她们的挑衅表现得冷淡,甚至轻蔑之时,反倒会令她们不安,不敢发作。
“娘娘。”挽雪到她耳畔说话。
方才有位女郎见了桌上的鱼脍不喜,说自己若食鱼脍,定要洛阳最上等的生鲤,正在那儿逼迫侍女给她去换一盘来。
可是这个时候,去哪儿给她寻洛阳的鲤鱼?便是宫里也不一定备了。
南音今日所备鱼脍,俱为临海捕捞,最新鲜的海鱼。因她听表兄温子望说,河鱼作鱼脍,食久易病,海鱼则少有,因此特意着人换的。
显然这位不能理解她的好意,因这件小事逼得侍女几乎哭起来。
此事由侍女告诉挽雪,再由挽雪上禀南音。那位女郎似在关注这边,见挽雪侧到皇后身边说话,唇畔微翘。
南音也不负她所望,当真朝她这儿扫来一眼。
原是李氏的三娘。
这个李可并非皇家之李,而是出身陇西李氏。
俗语称天下李氏,同宗陇西。绥朝的开国太()祖虽因当初在李氏旁支备受欺凌,而不愿认这个望族的李姓,但后来的每一代,经过他们有意经营,和天家的关系已好了许多。尤其凭借天子为李家人,声望再度壮大。
直到先帝时期,才受了些许打击,收敛了些。
李氏如今有位手握重兵的将军,还有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李三娘是主家一脉的嫡出女郎。
若非同姓不得议亲,她会比当初的卢大娘子更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
怪不得她敢在宴会上公然闹事。
南音只淡淡投去一瞬的目光,就收回,同挽雪嘱咐了甚么。
随后,便有人来到李三娘的案前,在她傲慢的注视下,收走了她桌上的那盘鱼脍,却再无任何表示。
李三娘笑意微僵,“这是何意?”
“娘娘说,李娘子既不喜,便将鱼脍收了。”侍女触及她的目光,恍然大悟,“娘娘还言,李娘子若实在想食洛阳鲤鱼,可尽早离席归家,她已允了。”李三娘笑意彻底没了,她若真的因此离席,那成甚么了?为了贪一时的口腹之欲,竟连这点时辰都等待不得?传出去岂非遭人耻笑。
这话一出,她竟是连发作离开的理由都没了,憋得脸色青青红红,又准备朝侍女撒气。
但这会儿换了个沉稳的侍女,对待她的刁难不动如山,也不去做,只在她停下时恭敬有礼地请她喝茶。
李三娘的旁座,便是康王妃与康王侧妃。
温含蕴本还因方才表姐待自己和待别人一样的态度而暗自生闷气,这会儿见了李三娘的遭遇又暗暗爽快,心道:表姐还是疼爱自己的,至少她说近日不能吃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