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谢瑾轩拉着妹妹，有些头疼，却还是对陆文茵说：“你应该向我妹妹道歉。”
陆文茵抿着唇，没有开口。
谢兰岚的哭声尖利，刺耳，磨人，像是夏日里那些聒噪的蝉鸣。
陆文茵盯着面前正在号啕大哭的孩子，耳边传着谢瑾轩和那干人的指责，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缓缓握紧了拳。
虽然身子是大人的，但芯子却早就活了一世，陆文茵本不想同一个小孩计较。
但她很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会受琯姑姑责罚，谢兰岚则次次无事，于是愈发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陆文茵越来越害怕入太学，会为了躲避谢兰岚而迟到、逃学，也会更加贴着谢君牧。
毕竟只有在他身侧之时，她才不会遭他人欺负。
当时的陆文茵没得选，可今日的陆文茵却懂得了很多旁的手段。
啪嗒。
眼泪自眼角滑落，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滚了出来。
“我，我，我……”陆文茵尽量放软声音，模仿孩子的语调，“我不是狐狸精。”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听得人的心都碎了：“我也没有装病，我没有装病不去学堂，我没有骗人……”
明明年纪相仿，陆文茵的哭声却与谢瑾轩不同，她安静极了，软软的一个小团子兀自蹲在那里拎着篮子抹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惹人疼。
谢兰岚不哭了。
众人都在诧异望着她。
陆文茵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宣纸，还有宣纸之下埋着的，泥人的碎片。面上哭得伤心，心下却一片淡漠。
还不够。
事情还闹得不够大。
现在这种程度，还远不足以惊动陆文茵想惊动的那个人。
谢兰岚拦着自己入太学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孩之间的嬉戏打闹，但往大了去说……
能做文章的部分可就多了。
亲手为自己栽种桃花，生活起居全按公主仪制，特许自己入太学……一桩桩一件件都做得大张旗鼓毫不遮掩，康庆帝恨不得诏告全天下说自己是个体恤臣子的贤德君王。
自己的身体有损，让人妄议上京，这才是今上最忌讳的。
眼见陆文茵也哭了，那些伴读面面相觑，替她捡起那些散落的书卷。
谢兰岚顺着视线望去，一低头就看见了那个酷似谢君牧的泥人，心中原本窝着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点燃。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她愤然扬起手，力道大得就连原本把这她的谢瑾轩都未抓牢，松开了手。
陆文茵眼睁睁看着谢兰岚抬手，唇角却是微微勾起。
……
“这是在闹什么？”有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谢兰岚的动作。
谢兰岚面对着大门，比陆文茵先看见了来人。
她有些慌乱得将手背到身后：“大哥，三哥哥。”
是谢君牧和谢持。
来得真不巧。
陆文茵垂下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转身行礼，为两人让出位置。
不需要他们开口，自有好事者将刚才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谢兰岚，如今出息了。”谢持沉着脸，对谢兰岚说。
“我……”谢兰岚跺了跺脚，她自己也晓得今日是自己犯了错，委委屈屈躲在了谢瑾轩的身后，只冒了个脑袋出来，还在心虚地瞥谢君牧的眼色。
谢君牧也在皱眉，谢瑾轩生怕自己的妹妹挨罚，硬着头皮替她辩解：“这件事是兰岚鲁莽，但陆文茵也有错，她不该拿泥人刺激她的。”
摔碎的泥人早被那些伴读用手帕包着捡了起来，此时就跟着那些宣纸一起摆在案上。
谢持的视线在泥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了陆文茵的身上。
莫名的，陆文茵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她低下头，不与谢持对视，声音里还含着刚才未散的哭腔：“这个泥人是君牧哥哥送我，他说若我想家了，就可以看看泥人。”
于情于理都摘不出陆文茵的错处，谢君牧揉了揉眉心，挡在了陆文茵的身前：“道歉。”
谢兰岚咬着唇，很明显不太服气，嘴里含含糊糊也不知嘟囔了什么。
“不必了。”陆文茵开口，却是打断了谢兰岚的说辞，“兰岚她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够小心。”
同样的一句话，谢瑾轩说还没什么，由陆文茵说出口就变了味道。
眼见陆文茵这样“通情达理”，谢瑾轩莫名觉得有些脸热：“当然，主要还是我妹妹的错，大不了以后不堵你就是了。”
陆文茵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实际上早在心中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了一笔。
今日是她运气不好，等到了下一次，她定会闹到御前，看你们怎么逃。
谢君牧回眸看向陆文茵，私是想说什么。
谢君牧的伴读插嘴：“是啊，陆小姐，以后大不了和我们一起上太学，看还有谁敢欺负你！”
这是句浑话，谢君牧的脸上泛起了薄薄红晕，斥道：“孟易！”
周围哄笑成一片，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