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抒悦把自己深深埋在头等舱座位里，咒骂出声：
“出尔反尔的狗。”
方茗“啧”一声警告她，顺手为她系上安全带，
“别臭着张脸。晚上红毯，你再给我挤出道褶子来。”
许抒悦自下而上看她，委屈，用尖尖的气声：
“你都不关心我，你都不问问我被谁欺负了。”
“你要是真被欺负了，会发出这种声音？”
许抒悦闷声不响了。她决心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冷艳女星让方茗狠狠后悔——公司让她走小太阳路线来着。
她低头，再次阅读留言：
用户57346945：【消息不够及时，我仍然持怀疑态度】
有什么好怀疑的。顾恂琛就坐在她前面，还能有人比她的消息更准确？
用户57346945：【座位第一排左侧靠窗】
编辑：【换了，第一排过道】
再次编辑：【又换了，靠窗】
许抒悦烦得很。
那人这么关注顾恂琛，难道不知道他变化多端？
杜岚抱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在他阴晴不定的老板身边坐下。腾出一只手擦汗。
“哥，您到底想坐哪边？”
他以为顾恂琛是怕午后窗边会热。
“要不然一会儿我和隔壁大姐说说，咱们和她们换一边？”
顾恂琛抬起脸瞄了一眼。
四十岁的陌生女子穿黑色大衣，正操着京腔教育身边的女儿：
“说多少次了，把手机壁纸给我换了。”
“什么顾恂深顾恂浅的，他私底下什么人品你知道吗？”
“是是是，人家耍大牌又不会当着你的面。”
“你要是考不上好高中好大学，人家根本不会正眼瞧你。”
顾恂琛手肘撑在遮光板底端，把脸别过去，眉毛沉一沉。
算了。
那个人一定有特殊的信息渠道，竟然跟上飞机了，在某个角落暗中观察。
迟早给他抓出来。
用户57346945：【暂且相信你】
用户57346945：【他今晚房间号，你能弄到吗】
许抒悦精神一振。
她以前也干变态的事情，但这个人提醒了她。
或许她真的可以当一个变态。
和前座的挡板有细细的缝隙，她可以看见顾恂琛胳膊的阴影，手表的椭圆形光斑趴在遮光板上，一动不动。
——
轻柔的雨丝飘落，天色很沉。一众明星已经换上了礼服，一组组按顺序走上红毯。
黑色考斯特停在红毯等候区，大多数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穿过透明伞面，眺向车窗上幢幢的影子。
前后顺序是按照咖位大小排列的，圈内不成文的规矩严格，只有大牌才会姗姗来迟。
司机和助理先一步下车候在门边，自动门匀速缓缓开启，最先出现的是一只戴满高定珠宝的手，然后是月光般倾泻的玫粉色裙摆。女明星精心的盘发、修长的脖颈、卷翘的睫毛和锋利的眼线，全都一丝不苟，严阵以待。
红毯就是她的战场。
礼仪颇有眼色地把她遮在伞下。几位年轻一点的女星自然围拢来寒暄。许抒悦搭着助理的手，垂脸，等她把裙边的褶皱都翻好，才一个个同她们微笑点头。
“今天周影后会来吗？”
“前几天刚爆出来说她有个未婚生的女儿，如果不来，应该是在家带孩子呢吧。”
“三金影后不来，那今天压轴的，肯定是小悦了呀。”
“那还用说，本来就应该是悦悦的。”
“影后应该会来，赞助的酒店品牌棠熙是她父亲的产业。”
于是八卦的声音沉默了。
沉默下来最好。许抒悦没心情应付搭话和闲聊，连敷衍的笑也不愿意给。
不远处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星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过来刷脸，只是孤零零看向这边，若有似无投来眼光。
许抒悦注意到，她穿了一条同色系的绉纱长裙。不仅立领抹胸的线条感和她如出一辙，连亮片丝绒的裙摆设计也雷同。
她应该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不敢过来打招呼。看上去脸生，似乎出道不久，此刻她的脸上有点窘迫的红。
“听说很多人求你的造型师合作，求之不得就自己效仿。但是要我看，东施效颦真的蛮好笑的。”
这位当红的女演员手握两部热播剧，主演的电影预售票房已破亿，说话从来是很敢的。
周围的人不太敢笑，不咸不淡地绕开话题。
撞衫无小事，但尴尬的反正不会是许抒悦。从她下车开始，无数镜头已聚焦。
有眼睛没眼睛的都得承认，她是今天绝对的红毯女王。
另一位既没有她得天独厚的外形优势，也没有她的粉丝基础，红毯播出后免不了受到艳压对比。说相形见绌都是轻的，估计要被挂上热搜嘲讽几天。
许抒悦的神情很放松，目光扫向人群外面，方茗得到示意，很快走过去，找对方的经纪人说话去了。
随着红毯开始，大家各自散去补妆准备，许抒悦终于获得了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