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的红地毯没入辉煌的大门，服务员拉开大门，入目是温润雅致的赭黄桌布和重工艺垂地窗帘。
杜岚是奉命跟来的，他拦在顾恂琛前面，为他最后检查一遍发型和底妆。
一件不会出错的青果领羊毛格纹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腰线，系复古的深蓝色温莎结。
顾恂琛阻止杜岚蹲下来给他擦那双风度翩翩的牛津鞋。
今日不宜高调。
顾恂琛直接走进，略扫过一张张面孔，熟络一点的大多是剧组工作人员。被人群簇拥的中心人物脸很生，五十来岁，衣着风度明显比旁人高出几个层级，像是携家带口的出品方，妻子就坐在一旁。他脸上挂着宽和的笑，可任凭旁人推杯换盏，他手里的酒杯始终没有再添过。
李方御不会出席，是两个副导带头和顾恂琛招呼。
平常不怎么见到这两位副导，他们很少来，来了也帮不上忙，常常忙中添乱，招李方御的骂。他俩初出茅庐，挂在大导名下刷资历，这是圈里常有的事。
顾恂琛点点下巴，把外套拿给杜岚收好，不引人注目地同他耳语。
“许老师本来早就应该到了。但是后来说怕有危险，所以叫她经纪人和助理先过来看看。”
顾恂琛听到有危险三字，偏过脸，眉骨走向利落清晰，稍有不解。
“许老师一直这样啊。”
怎么这样的小道消息传不到顾恂琛的耳朵里。
“她身边人说的？”
杜岚眼神躲闪：
“不是啊。她身边人我又不认识。”
“非必要场合，只要你出现，她就不出现，整个剧组都知道。”
他是危险。
卢沃冰端酒杯走拢，人群跟着分出一条路。可以听到他西装下的皮带和钥匙串碰撞出的啪嗒声。
副导紧跟在后，和那位衣着不凡的出品方解释：
“许小姐大约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要不我们先开始吧，就不等她了。”
卢沃冰端着酒杯，不经意露出袖口下那枚卡地亚腕表。
“等还是要等的。时间还没到，还有两分钟，许小姐一定会来。”
他玩味地晃动杯子里的香槟：
“看来李方御组里从上到下的规矩都很宽松嘛。”
副导后背不自然地绷直，干笑一声，连忙挤眉弄眼地来拉顾恂琛的袖子，指望他说点漂亮话：
“这位是卢总。卢总，顾先生，您应该认识的，他是现在最红的。”
顾恂琛一手端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杯口谦虚地浅浅碰上那位的：
“卢总。”
卢沃冰换上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语气温和了些：
“不用这么客气。代问你爸爸好。”
顾恂琛微微勾唇，眉头沉了沉。
接着，卢沃冰转向副导：
“许小姐还没来吗？”
副导迅速找对了接话的方向。
“还没呢，卢总。”
“许小姐一直随心所欲。”
“刚刚不是说她有事？”
“哪有什么事。下午没她的戏，估计是上哪玩儿去了吧。”
“我早就和李导说过纪律的事儿，可是人家根本不在乎，平时组里一团乱也就算了，现在惯得许小姐连您的局都敢不来。高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点礼貌和分寸还是要有的。而且您可是卢总啊，我们全组上下有您的投资才能有今天。要不然这样，只要您今天一句话，我保证代替李导好好整一整组里的风气。”
卢沃冰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只笑笑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是我求她，当然要有求人的样子。”
副导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他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又怕哪句话没说对变成惹怒他的导火索。
这种级别的大佬，连发火都是淡淡的。任凭她是许抒悦，也不值得他亲自甩脸子，太掉档次。可许抒悦要是没有足够的后台，被他连夜封杀都是可能的。
比如曾经突然消失在大银幕上的某某，某某某。
副导很快陷入了另一种纠结。
他顺着卢沃冰诋毁许抒悦是一码事，他想通过卢沃冰在组里获得更大的话语权是一码事，可是如果卢真的生气了，要换掉许抒悦，这部剧能不能顺利杀青上线又是另一码事。
在场服务生的耳麦里同时收到了某种通知，他们开始往门边涌去。沉重的大门再一次合上了。
门后漏进的光线宣示着来人的不同凡响。场面上静了三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那边看去。
是谁敢在卢沃冰的局上姗姗来迟，还搞这样的排场，真是不要命了。
随着大门拉开，光线暗了。
副导反应迅速，在光线彻底消失之前为卢沃冰打开了手机灯，一边招呼服务生恢复照明。
卢沃冰示意他不要紧张：
“别忙。我们一起看看。”
演员已经都在场上了。主要的负责人也都早早到场。要说还有谁没有到，大家只能想到一个人。
平时没有戏的时候，她总是避着顾恂琛走，两个人的关系不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顾恂琛只是表面上的冷，许抒悦则处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