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寒的天气中,恐怕是要得病的。
刘贺来到温室殿歇息了大约一刻钟,张安世、魏相、黄霸和丙吉这几个人就冒雪来到了温室殿。
君臣见礼之后,丙吉这三个负责彻查三大案的朝臣,就简单且扼要地向刘贺上奏了查案的进展。
刘贺一边看着抄录上来的爰书和口供,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听到了最紧要的地方,才偶尔问上一句。
从头到尾听下来,他对目前的进展仍然是比较满意的。
离霍家被抄,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这三大案的进展各有不同。
贪腐案已经尘埃落定,谋逆案挖出了佐君盟,弑君案抓了霍显和淳于衍。
“贪腐案要查得再细一些,爰书要写得清楚明白,尤其是是何人贪腐,各自贪了多少,都要写清楚……”
“这些都要登在下一期的《长安月报》上,寻常百姓对钱财之事最上心,定然让天下百姓知道蛀虫可恶。”
“陛下此法甚妙,不仅可以申明律法之严明,更可起到教化的作用!”魏相由衷地称赞道。
相对于谋逆和弑君来说,贪腐的罪过自然是最小的,但却最能引起普罗大众最大的厌恶。
所以,自然要大张旗鼓地宣扬。
“黄霸,那淳于衍和霍显,在暴室狱中关了几日了?”刘贺问道。
“已经关了三日了。”黄霸回答道。
“她们可有什么异动?”
“二人一直都在喊冤。”
“简直丧心病狂,朕都已经找到她们头上了,仍然不思招供,竟然还敢喊冤?”刘贺怒骂道。
“陛下说过要让她们提心吊胆几日,所以一直都还未过堂,微臣打算今夜查问,不知可否直接用刑?”黄霸激动地问道。
“你打算何时开始过堂?”刘贺问道。
“戌时开始。”黄霸回道。
“再等一日,朕亲自去审。”
“陛下,刑讯之事杀伐过重,恐怕……”张安世想要劝阻,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天子抬手打断了。
“此事关乎孝昭皇帝,而朕是孝昭皇帝的子嗣,血亲仇雠,于公于私,天经地义,朕又何惧杀伐之气?”
天子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安世等人不好再阻止,只是连称天子“仁孝”。
刘贺没有见过淳于衍,但他知道黄霸已经连带着将她所有的亲人都抓捕了起来。
淳于衍虽然参与了毒杀孝昭皇帝的歹事,但不可能像霍显一样刻薄无情,刘贺有把握一日之内查清。
只要淳于衍开口认罪,再加上封在大将军府里的一应证据,霍显即使不开口亦能定刑定罪。
这两个大案已经有了眉目,那么就只剩下谋逆案了。
刚才刘贺已经听丙吉讲了这几日过堂的情况,他没想到霍禹将证据和证人处理得那么干净。
以至于像丙吉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也只是找到了一鳞半爪的线索。
佐君盟有哪些人还慢慢查,北城郭的死士有多少也要慢慢查,重中之重是搞清楚霍禹往下想做什么。
霍禹回长安,一定不会是为了保命,恐怕还有其他的目的。
刘贺虽然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刘贺明白而霍禹也明白。
“丙卿,在你看来,霍禹回长安之后,还想做何事?”
丙吉刚才只将查问到的具体细节上奏给了天子,但并没有贸然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现在天子问起,丙吉才有条有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回禀陛下,在微臣看来,霍光、霍显、霍禹这三人当中,霍光罪责最轻,霍禹罪责最大。”
“像这弑君和贪污,霍光未必知晓,但是霍禹一定是清楚明白……”
“所以霍光心存侥幸是应有之义,但是霍禹绝对知道陛下不可能放过霍家。”
“既然如此,回长安就是一条死路,纵使可以保下霍光,但仍是一条死路。”
“可即使是死路一条,霍禹仍然是回来了,所以必有所图!”
丙吉说得很有条理,张安世等人听着也是频频点头。
刘贺听着,就想起了丙吉刺杀自己的事情:结党养死士,这些事情丙吉也曾私下做过,心思难怪这么缜密。
看来,让他来查问此事,还真是用对人了。
“丙卿想得缜密,那你认为霍禹所图为何?”
“霍禹不是贪图银钱之人,所以下官认为,霍禹冒险回来,是为了……夺走霍光!”
众人初听还有一些疑惑,但刘贺很快就想起了一些离现在很远的事情,立刻就明白丙吉说的是什么了。
没有等丙吉往下解释,刘贺冷笑着就说出了谜底:“霍禹等人与匈奴人有勾连,此次冒险回长安城,恐怕是想将霍光掳走,带到匈奴去!”
刘贺的话说得非常明白,张安世等人恍然大悟,但是脸上却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霍禹如果在北地的时候直接叛到匈奴去,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竟然想要带霍光一同叛汉,未免异想天开了。
“霍禹在狱中,霍党又尽没,霍光更被囚……霍禹如何能将霍光带走?”魏相不可思议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