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的街道有着冷而凄迷的光。
我走在人烟稀薄的大街上环抱双臂,看着来来往往陌生的人和车。
我忽然觉得我自己有点陌生。陌生到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
我很不明白自己,仅仅是因为一通电话而已,就让我奋不顾身地抛下一切跑到街上?
我现在像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着,不知所措。
眼睛里不停地闪过临街店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街边的树,在半夜的凉风里婆娑的影仿佛一只又一只张牙舞爪的鬼在龇牙乱叫。
可我却丝毫不感到恐惧,只是觉得寂寞和空虚。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站在街角等冷风静静地吹,吹到自己麻木。
我想也许我麻木了,我就不会再去想他,就会乖乖走回家。
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头不断翻滚的情绪并在心里不断骂自己蠢,不停告诫自己,这就是不顾一切后果的下场!
我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委屈至极。
到底是我太爱他,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一直不停地心甘情愿被折磨?
当年太多的事情不是都应该随时间而散么?
为什么我又要纠缠?
景懿啊,景懿,你到底是在乎他,还是为了所谓的真相?
闹得不明不白,尴尬难堪,有什么好的?
我问自己,可是连我自己都给不出答案。我很难过,却不知道难过的源头在哪里。
我抬头问天,可是连天也是沉闷的,给不了我答案。
手里的手机从我出门开始就一直在振动,看见上面一遍又一遍闪着“温由”的名字。
我又不知道怎么接。
我出来的时候,他刚品完酒,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玩具一样开心。可是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出来了。
我知道他很担心,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来找曾安淳。
否则,他会抓狂的!
他今天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我不想再让他难过。
景懿啊,我是不是很贱的一个人?
我问我自己,我徘徊着,彷徨着。却不知道是去是留。
看一眼自己身上随便裹着出门的外套、睡衣和拖鞋,又觉得自己很傻很傻。
为了一个男人连体面也不要了,真是丢脸啊,景懿!
我无力地双手掩面,耳朵边忽然传来男人调笑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一个醉酒的痴汉正眯着眼对着我咧嘴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
我皱紧眉头,冷冷瞪他一眼。二话不说,抬起腿对着他的命根子踢下去。
他嗷嗷乱叫,骂爹骂娘。
我置若罔闻,不屑于多看一眼,转身走开。
一直往前忽然发现自己正在朝着自己不想去的那个方向走。我拔腿想往回走。
手里的手机又响了,我以为又是温由。实在是烦了,直接掐掉。没想到又跟催命符样响了起来,我还想掐。
一低头看见显示屏发现居然是我刚才播的号码,我的心都不颤动了,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滞。
有点紧张,手不自觉地捏成拳。权衡良久想接又不敢接,一狠心――
还是摁下接听键。
电话那端传来嘈杂的声音,这回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景懿,不论你想到了什么。我希望你来一下……”
声音有点熟悉,她是谁?
我忽然想到在CD店的那个女人,但是觉得声音不太一样,反倒是和一个人很像。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有短暂的迟疑。
对方等得有点不耐烦,“你再不来,你的安淳可就要死了!”
她的声音很凝重。听得我呼吸呆滞,脚下生风,永远是行动比脑子更快。
我一边跑,一遍逼问她。
“你是谁?”
听筒里没有人回话。
我开始紧张起来,之前电话接通过去的时候是个男人回答的,男人说有位先生在他们店里喝醉了叫我去接人。
听筒里也的确传来的是夜店的重金属摇滚乐。
我想那个服务生大概是怕有麻烦,一看有人打电话进来,就以为应该是顾客的熟人,报了地址就让我去接人。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心里头就是莫名不安定。
我害怕曾安淳一个人呆在那里有什么事,他那么嫩生生的,万一有很多“怪姐姐”怎么办?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曾安淳仅有的一次泡吧,就是被调戏了,而且还是很惨的那种。
等我在酒吧后巷好不容易找到曾安淳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垃圾堆里奄奄一息了。
白白净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被扒得稀巴烂,身上到处都是淤伤。那时候的我也总是很意气用事。
因为这件事,我还惹了很大的麻烦,最后还和寝室的朋友决裂,和米江狠狠地打了一架。
我在床上坐立不安了好一会,还是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家门。
我不知道现在的夜店会不会像国外一样乱,曾安淳会不会还是和以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任人调戏任人打?
我很担心,见对方久久不说话,我仔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