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很喜欢的一款伏特加特调。
我有点不敢伸出手,战战兢兢。
眼前的人倒在垃圾堆里。胡同口惶惶惑惑的路灯照应在漆黑的巷子里只能撒出一点点的光。
他的刘海很长,很长,长到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除此以外只有一个依稀的轮廓。
“喂!”
我动了动他的肩。
人依旧同死鱼一样无知无觉。
在判断清楚眼前人真的醉得不清,对我没有任何伤害力的时候,我用力怂了他一下。
用力过猛,软软的身子一下瘫在我的怀里。我扶住他,撩开刘海,一张脸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曾安淳?”
我拍拍他的脸。
他不满地皱起眉头,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我心里无奈地叹息,反正是来接人的,总得把他接回去吧!
半拖半抱,把他拖出垃圾堆的胡同。
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好不容易把他拽到有灯的街口上。
手揽着他,招手要拦出租车。一个不留神曾安淳整个人都溜下去。
一辆车刚好滑到跟前,一回头关照曾安淳,我都吓傻眼了!
刚才都没注意看。
这……
这……曾安淳是怎么了?
给别人打了?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扒得稀巴烂,挂在身上只剩下几片布。下身还好,还有一条完整的裤子。
只是和着不知道从哪里滚来的泥水,脏兮兮。
司机在我身后叫一声,“小姐,到底走不走?”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身上的衬衫盖在曾安淳衣衫褴褛的上身。还好刚才出门的时候在身上多套了件衬衫,
否则不止是曾安淳得裸身像乞丐,我估计也得像乞丐。保不齐还得带着曾安淳露宿街头了。
这方圆几公里都不是好打车的地方。
唉,谁让我流年不利呢?偏摊上这么个主!
恍惚觉得有些事儿,年光已经过得太久了。模模糊糊的,记不清准头。
但似乎记忆力里的人从来都不会因为时间的样子变得褪色,反而历久弥新。
我至今还能清晰地想起,曾安淳在酒店醒来看见裹着浴巾的我,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模样单纯又可爱。
或许那时候他在想,是不是该轮到我叫他负责了?
意识慢慢回笼,眨动眼皮。睁开眼的一瞬间天光大亮。
脑海里还残留着梦魇留下的痕迹,摸着手下米白色的床单,有种不真实的恍然感。
难道我还在梦里?
我发呆愣神的一瞬间,有人开门进来。一抬眸,温由端着托盘进门来。
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两步、三步…
一点一点接近我……
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躺在大街上以后的事情。
我是……
断片儿了?
“你醒了?”
温由操着一口不怎么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煮了粥,你喝点……”
他端着白瓷碗,作势要喂我。
我缓过神来,连忙搭手过去接。他手一晃,我手一乱,没接到。
粥撒了一被子,滴滴哒哒无声无息地落在羊绒地毯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粥碗落下地上,脑中的某一根神经就断了般,眼泪忽然汹涌上眼眶。
“温由,你说我怎么这么笨,连个粥也喝不好!!”
泪水不争气地啪哒啪嗒落在被子上。
温由一边顾着给我收拾残局,一边又想安抚我。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高个子的他曲了九十度弯下腰,捡起碗,用纸巾一点一点有条不紊地把地毯处理干净。
然后一丢纸巾,一点也没想自己是有重度洁癖的人。他一屁股坐在还湿湿哒哒的床单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景!”
他握着我的手,干燥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量,“你很好,不要看轻自己。乖……”
温由用指腹轻轻揩去我的眼泪。
我看着他笨拙地动作,望进他忧心忡忡的琥珀色瞳孔里,心里的悲伤裹挟着巨大的冲力不断涌上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给我收拾残局的都是温由呢?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