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过。
以前每天早起要上学赶不上鹿城的早市,后来每天早起不上学了却已经不在鹿城了。
鹿城的早市不过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
我从面馆老板那里打听了附近的集市在哪里,他说出门口,转个角五十米就到了。
我按图索骥果然找到了集市。看地方还挺敞亮。
一入口,上头挂着硕大的金字“中阳蔬菜交易市场”听起来还听高大上。
走进去一看,鸡鸭鱼肉水果蔬菜一应俱全,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菜市场啊!
这还是我头一回来菜市场,以前邱女士总是劝诫我读书好,好读书,读好书。恨不得让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扎在书堆里,从来不要我打理家庭琐事。
家里总会隔一段时间换个保姆,洗衣做饭都是保姆做。邱女士从不会要求我做的。就是她自己要做,景先生也不让她做。
想她一个月花好几万保养一双手,哪里能去操持家务?
当然邱女士有个宠妻狂魔,我可没有!
自打我从澳洲回来,邱女士老是撺掇我早早的嫁了去。省得她劳心劳力!
现在好了,假如她知道我来菜市场决定当个家庭主妇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大跌眼镜!
好吧,邱女士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没到老花的地步。
我闲庭信步,逛花园似的逛菜场。一会问问这个多少钱,一会问问那个多少钱。那卖菜的大姐被我问得不耐烦。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嫌弃,“买不买?!不买拉倒!”
我脸一肃,悻悻地走开。不买就不买,谁稀罕?!
“阿姨,您看这个鱼头太大了,我不要这么大!切一点掉吧!”
吴侬软语的细糯,听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居然还有人买菜这样买的?
我扭过头,一边的鱼摊前头站着一个穿着很时髦的姑娘和卖鱼的大姐讨价还价。
那大姐扭不过她的细声细语,甜腻腻的声音,妥协道,“好吧,好吧!”
完了,还补一句,“我都给你便宜了,我卖别人十块钱,给你九块钱,还得剁掉一点!小姑娘长点心嘛!”
“好嘛,好嘛,阿姨最好了!”
那女孩婉转轻柔地央求,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欢喜。
女孩递了零钱过去,拎过鱼头。一个男人从她身侧穿过去。
“子珥,这是你要的豆腐。”
男人温柔的声音叙叙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瞧着那身形,西装加身,貌似是刚才的那个救了面馆门前小孩的男人?
女孩惊喜地说道,“唉,你怎么知道我要豆腐来着?我刚想去买呢!”
笑吟吟的声音自带一股传染,“安淳哥,你好棒哦!”
安淳?我猛地一抬头,男人清隽的侧脸映入我的眼里。
怎么是你?
曾安淳!
我曾深深地记得我爱你,用力地去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可你……
却忘了我!
我大概是癫了狂了,记忆一旦触发了那个按钮,就奔涌的不能停歇。
我看着曾安淳很温柔地和她细声细气讲话,跟她耳语,顺手拈起女孩额前的碎发,体贴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心里的酸楚一点一点泛滥,那股又酸又胀的情绪一下子淹过心头,哽在喉头。
曾几何时,我也和他描绘过这样的样子,我们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生儿育女,子孙满堂。
可现在呢?你和别人买菜做饭生儿育女,那我呢!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说我放手就放手,说走就走?!
曾安淳,你说啊!
你有什么资格!
泪放肆地落下来掉入地上活蹦乱跳的鱼箱里,融进鱼水里。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鱼水之欢,多得不过是放不下的执念!
“诶,姑娘你买不买鱼?!不买鱼就让开!”
卖鱼的大姐站在摊子后面盯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没法只得转身走。
她嘟嘟囔囔,“真是有毛病!”
转过头又和隔壁摊子的说话,“你瞅见没?!刚才那小伙子真是俊啊!”
“那可不?”
“哎,人还那么体贴。要是我家姑娘也有那么好的运气就好了!”
“嘿,卖鱼的姑娘人家咋会看的上?!”
“卖鱼的怎么了?!嘿!”大姐不服气地和人抬杠。
我心里听得极不舒服,曾安淳,你看连旁边的人都觉得你好,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呢?!
为什么!
我抿着嘴,死死地咬住舌头,直到麻木知觉压过喉头的腥甜。
一抹脸,把残留的泪迹擦掉。无比庆幸今天出门没化妆,不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丢死了人了!
我掉回头,“阿姨,给我来条鱼,最大的,最贵的!”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鱼头豆腐汤好吃还是我的水煮活鱼好吃!
那大姐看我一眼,麻利地拿了鱼,“姑娘要啥鱼?”
“就那个吧!”我随手指了一下,鱼箱里个头一看就最抢眼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