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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2 / 2)

人人都顶着一副虚伪的面目,可面目之下,又无一不是深渊血口。

——“为什么!!!”

再也无可抑制地,他痛苦万分地直仰起首,朝着那兀自飘雪的长天愤然怒吼。

若是生来便是此命,那便叫这一切,悉数覆尽吧!

下一刻,他便骤然起身,以几不可见的速度踉跄奔至高逐晓的面前,双手紧紧地钳住她的肩头,膝盖猛地磕在雪地里,眸子猩红得将要滴出血来,整个人如同疯癫一般。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么?我告诉你!”

他的声音乍然拔高,可其中混杂着难以剥离的喑哑。

“从始至终我都是在利用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从未爱过你!”

高逐晓麻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只余那双眼睛,汩汩流淌着晶莹,给予他唯一所能给予的回应。

“如今我救你,帮你,全都只是为了报仇!我恨你,我恨这里所有的一切!”

“听明白了么……听明白……”

吼到最后,他似终于泄尽了浑身力气,喉头凝噎,余下的字句便叫咽了下去,而掐在她肩头的那双手,此刻亦松懈垂落到他的身侧,如同一根潦倒在狂风骤雨中的蓬草,无处可依,穷途末路。

他已不知自己,究竟是谁。

无机锁的阵心,又朝内缩小了些许,而阵外携裹着风雪,传来许浪得意无比的狂笑,一阵接着一阵,与这无机锁共同向他们围拢开来。

高逐晓也便这么笑着,笑出许多的泪,笑得捂住了胸口。

可为何,她得到了那个早已预知的答案,心却较之先前更痛了。不是那种针刺般的绵密的痛,而是若一把匕首横刀刺入,穿心的剧痛,麻痹至全身。

“从前……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恨我,利用我,我亦无话可说……”

纵是要说,又能说些什么呢。那已然被铆钉深深刻入的,即便将其自心底拔出,亦无法消除其上残留的伤痕。

惯常总闻,时光会洗尽前尘,消磨一切,可若目之所及除此别无其他,人又该如何面对往后余生。

如是,她垂首瞧着身侧的迎天剑,泪水滴答滴答落在剑刃,复而却浅浅倾身往前,艰难地抬起双臂,将那根折断的蓬草拥在怀中,轻缓说道:

“但你我命,不该绝于此……你若……若还愿信我,此次俱拼力破阵,我们之间便算……两清了……”

她觉得喉间哽咽得发痛,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从此以后,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这句话甫一出口,高逐晓便忽觉他的手亦爬至自己背脊,那方绸衣,叫他紧紧攥在手里。

这算是拥抱么?

可拥抱是人与人之间亲密的征示,那最深的意味,便是两人结发同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眼前冰天雪地之中,那一切的荒谬,满目的萧然下,生出的唯一一席温暖,却面临着无尽绝望的深渊,与无穷别离的瑟索。

只是无论温暖还是冰凉,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高逐晓想要放手抽出身来,却发觉怀中人仍紧紧抱着她。而这么片刻里,宋千山似已从方才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神色复又肃然。

唯独那双眼睛,仍残留着些许红丝。

正待她要道明眼前不容刻缓的局势,耳畔却忽的传来他低哑的声音:

“……无机锁一人难破,但二人若行声东击西之法,便可有一线生机……”

高逐晓点了点头,瞧着那内围的弟子离他们愈来愈近,虽讶异于他平复之快,心底却同是这般想法。

“如此,便约定好三环一线之机,我往偏侧佯攻,你便趁此时机破出阵口。”

宋千山闻言,稍顿了片刻。

“我往偏侧佯攻,你趁机破出阵口。”

“可……”

高逐晓的手心,仍绵绵传来黏腻的暖意。他身后方才所中一刀,伤口太大,若如此单刀攻去,即便她那头出了这阵,他却可能重陷阵心,独身尽命。

“你信我么?”

他先一步将她的话头截断,重又问出这般话来。

似是忽又敏锐迅疾地觉察到什么,他径自抽笑一声,而后郑重着,语气坚决:

“只这一次,你不信我也得信我了,不然大家都得被困死此处。”

再没有丝毫时间拿来犹豫,那内围此刻,已将要及至他们跟前。

由是,二人便相凝会意,全然松开了彼此,几近同时地往相反的方向飞去,而后宁心静气,为彼此寻觅着那可能存在的唯一一线生机。

“别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即皋门的无机锁,陷入之人别无出路,你们还是早早丢了兵刃,束手就擒吧!”

阵外,许浪依旧立于明台处,冷冷地讥刺着。

无机锁于此间,又环回转动了两大周,此刻环壁距她的双足,只剩三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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