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首先要解决的,是自己的行装。一袭月白绒衣在这片诡绿之中过于显眼,基本无需费力便可轻易定位,徒做众矢之的。
且这周遭草盛林密,恰可作为最佳掩护,如能寻隙同其中一人交换行装,趁此混入其间,说不定可得一线生机。
敌方在上,己身于下,便给了其勘察之利,那么第一步,便是要叫这群绿虫,从树上掉下来。
如此,高逐晓腾身跃起,作势要往上突围,可实则自提脚那刻起,手中所握迎天剑便倏然脱出,剑锋旋转着环绕一圈。
待重回她手上时,身周最里一层的紫竹便如展瓣开花般往外纷纷倒去,那群于竹上守株待兔的倚竹弟子,因着不防她声东击西,亦随之往后倒去。
只是外围数抱,仍镇守其间,如同哨兵一般不动分毫。
而方才叫她打落在地的,均是怀竹朝她疾奔而来,有以断竹为枪棍的,有以竹叶为暗器的,亦有劈竹为利箭的,当下时刻俱然朝她飞来。
来人愈多,她的胜算便愈大。
由是,一面在这林间翻转腾挪,以避让如若暴雨般落下的明枪暗箭,一面又抽隙斩断更多紫竹。
乍一看来,她即便是在此耗尽内力,一人之力也难以抵挡来者势众,如此打法未免正中其人下怀。
赵禀竹于阵外三尺处傲然长立,双目微眯,胸有成竹,悠然等待着她气力将尽,届时不怕她不束手就擒。
想来从前大名鼎鼎的剑隐山庄,也不过如此。
近些年行走江湖,他心中已得了个成见。但凡那些名震四方者,其中虽有实在,可名不副实者居多,不过是将朝廷钱权交易那套习气染指江湖,先打出个名号来,最终所为亦难逃一家一派之利。
心下蓦地思及即皋门,他更是嗤之以鼻,直至如今仍不愿承认其在江湖上的声名与地位。
这面,随着高逐晓剑挽飞花,已有更多弟子围将过来。浅浅琢磨此时最内围的视距,以及灌草之深,若是伏于崖壁旁际,便可钻其空隙,暂时摆脱竹竿上人的监视。
眼见更多人围困过来,她算准一棍,若无差错,会捣在她的右肩。
如此,她先是折腰半躬,将迎天剑于背上扫过,身后靠近崖际的几名弟子便遽然被扫落在地,而后佯作分心不防,于那棍袭来甫一触肩之时,骤然向后倒去,负伤滚落在杂草丛中。
方才出棍的弟子,此刻面色喜然,周围于地上随之近攻的人,亦露出得意神色。只竹竿上的哨探,此刻眉目紧锁,慌张地左右扫视着,为目标隐入林中而警惕。
为防更衣动作幅度太大,招人耳目,她自落地那瞬,便已于丛中集了些碎石。如此,她动作些许,便以石子于不远处同造出些动静,一时间四下皆微微簌动,叫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禀竹却仍旧悠游自在。
前为悬崖峭壁,后有群集追兵,她断然不可能自其中逃脱,除非通有上天入地之奇功。即便真有此奇功,方才她大可运力,必不会拖至现在。
就在此片刻之际,高逐晓已更好衣装,又将发髻稍作整弄,耳边草木摩擦声音已及近身前,便将那叫她封了穴道、换了衣装的弟子猛然扶起,只是面朝峭壁立着。
与此同时,手中迎天剑再次豁出,于后围旋旋一转,却并不将那群弟子全然击倒。
如是,便有几个仍效方才之法,枪林箭雨朝“她”袭来,她便中击踉跄,跌跌撞撞至身前崖际,纵身跃下。
高逐晓借此机会,紧忙混迹至叫剑气扫倒的弟子群中,又随他们重新站起身来。
那头赵禀竹面上,总算有了些许变化。
只见他双臂舒展于身侧,化作两翼,骤然飞至那峭壁旁侧,向下探去。
可崖下除了深不见底的渊谷外,别无他物。
回过头来,他瞧着身后哆哆嗦嗦眸光颤抖的众人,怒色已起。
“一个个都是废物!”
赵禀竹毕竟混迹江湖多年,虽见着她自崖壁坠落,心上却疑虑迭起,又探首往下瞧了瞧。
倚竹楼虽可借自然万物于己运用,可限制亦在于此,太过于依仗地理布局,而忽视了其它可能。
来此之前,他万不会想到她于万丈悬崖与精锐伏兵间选择了前者,故而并未对这脚马山多做探查。
可如今情状,可见其下未必没有玄妙巧机,便朝身后挥手,重又将弟子聚集一处。
“众弟子听令,随我绕下崖底,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