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而求不得之事。
日久年深,万缕千丝的心愿汇聚成河,造化出一位显灵的狐仙姥姥。
三千里夜,无星无月,地下心河如涌,风叶苏醒,萤火惊飞。
她自夜色中走来,红裙锻纱,黑发善眸,似无意中堕入人间的九天仙子,又似混沌初醒的精灵妖魅。
苏缘,由此现世了。
凡人对她十分爱戴,为她修建庙宇,敬奉她好吃好喝,有名有闲。
苏缘挑起了这个担子,当然不是白拿凡人的香火供奉,她得管事。不说什么有求必应的通天本领,但是驱邪避灾,护佑一方平安顺遂,却也手到擒来;
就如此相安无事,就如此悠然自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便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了恩怨,就有了故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山脚下的梧桐镇……
故事的最开始,还要从一位老朋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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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曲儿是只喜鹊精,狐仙庙的一位常客了,数十年如一日眼馋她的香火,嘴馋她的贡品。每回过来总要厚颜无耻蹭些好处去。
好好的一只鸟儿,模样生的娇小玲珑,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小东西。
崔曲儿道:“云栖梧山?这什么犄角旮旯破烂地儿,哪有许多水深火热要靠方外神仙亲自下凡来渡化的?嘁,要真有那么多杂务琐事儿,先头那个地仙还能忘了他的辖区不成?”说罢,抓起供桌上的大青枣,嘎吱一口,嚼巴嚼巴,一双眼也不躲闲,往庙里左瞅瞅右看看,气儿越发不忿。
她抱着胳膊在庙里走上走下,指手画脚,“正经地仙百八十年不来这儿巡一回,却便宜了你这个捡漏的,看看看看,这小庙都来来回回翻新了多少次了?凡人们待你可真是尽心尽力。你这下可好,见天只管躺平了,住行不愁,吃用不缺,短了什么都有人巴巴往你面前送。凡人真是少见多怪,许多年过去了,居然硬生生把你抬举成半个地仙了,靠,你说怎么就碰的这么巧,同样都是妖,凭什么就让你赶上了这样的好事?凭什么啊,老娘到底差你点什么?怎么没人给我搭个庙,上柱香……”
据崔曲儿所说,她是从燕京迁徙的路上,不小心与族群走散了,这才误打误撞,栖身在云栖梧山。
喜鹊适应能力强,没什么水土不服的反应,就这么住下了。
和她相熟的几个老伙计,对这个说法持都怀疑态度,大家打心里觉得这只鸟是因为嘴太碎被族人打包赶出来的。
苏缘半歪在椅手上打瞌睡,叫她扰了清净,也没甚好气给她:“你还眼馋起我的位子了,姑姥姥有本事,这位子我坐的住。你有什么?喋喋不休的一张嘴吗?”
崔曲儿鼓囊起一侧的腮帮子,横眉竖眼地反驳:“我呸!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个庙主真是了不得了,到底不还是只妖,假的又真不了。光学凡人沽名钓誉那套了,如此假模假式,可劲儿显摆什么呀,当老娘稀罕你那虚名不成?”
苏缘抓了颗青枣一上一下抛在手中玩,嘚瑟起来摇头晃脑的,就连眉梢都透着得意:“凡人有眼识珠,抬举我又如何,姑姥姥生而逢时,这样的气运,你再酸五百年也轮不到你身上去。”
崔曲儿瞪她:“真该拿面镜子,让你也瞧瞧你这会儿的嘴脸,忒欠揍了。”
眼风一飘,苏缘立刻坐直了身子,将指尖虚点在她额头:“你脑门怎么了?这么大一块淤青,是被谁揍了?我去,这方圆百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高手,还能给你揍成这个鬼样子?改天真得好好去拜见拜见。”
崔曲儿一脸吃痛地拍开她的手,“啧,别碰。什么高手不高手的,是让依山书院一混小子拿弹弓打的,我那时正在树上睡觉,青天白日,无风无浪,夫子正在授课,孩子们都在听学,如此书声琅琅正好催眠,唯有这么一个祸害,专门逃课出来逮我……靠!我睡得好好的,谁提防的了这么一出啊?”
苏缘哭笑不得:“哈?”
喜鹊善结人缘,喜欢在居民点附近活动,营巢也常落在民宅左右。
崔曲儿的巢驻的更是妙极了,就在依山书院门口的树杈子上安的家。
书院的稚儿那般多,又全是生长在乡野的孩子,个顶个的顽劣,真胡闹起来屋瓦都能掀了。
她这新居的风水采来一等一的旺,只等拆迁大队一下学,一抬头一打眼就能捉到,就是想漏看都难。
崔曲儿连比带划,绘声绘色的描述,语气很是忿忿不平,“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但打了我,还爬上来端了我的巢,嘴里还嚷嚷着要把我烤了吃了。你是没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那一弹弓‘唰’地一声,结结实实正中我的脑门,你看,就这!看到没,就这!给我砸这么大一坑……给我疼的啊,霎时间,天昏地暗,眼冒金星,我一个没站稳,便‘哗’地一下,就这个姿势……直接从树上栽了下来,直挺挺的拍在地上,晕乎了半晌,怎么都爬不起来……”
苏缘道:“听起来却是惊险,你是如何逃脱的?”
崔曲儿没所谓的挥了挥手,“幸亏老娘命不该绝,被一个路过的孩子捡到了,是他放了我。否则我这会儿都被人吃了消化了。”
她叉着腰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