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冷冷地看着他们,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怒火。
官差敢这么做,肯定是得了谁的指令!
那衙差看到白子乔愤怒的冷眼,心中一震,直接指着她,“看、看什么看!挖你眼睛信不信!赶紧滚!别脏了衙门!”
这个衙差,就是当时对她用鞭子的男人,三角眼流露出的是厌恶与不屑,还有几分凶狠。
白子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冷冷低下头,慢慢扶正二丫爹的脑袋。
扯开草席,语气冰冷淡漠,“我们先把阿爹带走,这里人多,咱们去别的地方好好看看。”
周围有些围观的百姓,在低声窃窃私语,也不知是在说好话还是坏话。
阿蛋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听到姐姐的话,强忍着泪水吸着鼻子,帮忙整理草席。
阿蛋扁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姐姐,我们去哪儿啊……回家吗?”
白子乔思索着记忆,想着附近有哪些地方可以暂时落脚的。
现在得找个没人,且不晒的地方,思来想去,只有一处可以去。
“别问这么多,跟我走。”
白子乔蹲在地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手里的包子交给阿蛋,背对着他,“把阿爹放我背上。”
阿蛋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儿,但是平时做惯了地里的活计,力气还是有的。
小心翼翼地扶起二丫爹的身子,把双手搭在姐姐的肩上。
白子乔抓住二丫爹的双手,阿蛋在后面扶着身子,一下子用劲儿,把人背到身上。
身上的伤口被衣服摩擦,很痛!
忍着疼痛,一步一个脚印,背着人离开了衙门。
——
大街上,一对姐弟,背着一个面色苍白没有气息的死人经过。
烈日下,两个孝儿背着唯一的父亲,走得艰难。
两人满身是汗,却不敢停留。
那些来时还在细语的百姓,现在不再开口。
一路穿过热闹的大街,走出阳县,来到一处偏僻的草地,那里还有一条旧路,通向山上。
他们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方向,反而越走越远了。
抬头看着这荒草横生的小山路,又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那个二混子没跟着,白子乔再次拧眉叹气。
爬了二十来阶的山路,总算是到了一处荒庙。
这里二丫来过,所以直接来了这里。
白子乔背着二丫爹往庙里走去,阿蛋立刻在里面找了块儿相对干净的地儿,将席子铺在地上。
把二丫爹放到席子上,白子乔跪坐在一旁,“阿爹,得罪了。”
说着,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上手把二丫爹的衣服给扯开了。
这动作吓到了跪在一旁的阿蛋,忙伸手阻拦,“姐姐,你做什么呀?!”
“看看阿爹身上有什么伤,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阿蛋还死死抓着白子乔的手,毕竟阿爹已死,“他们不是说阿爹是畏罪自尽吗?”
白子乔抽出手,双手搭在阿蛋的肩膀上,一双眸子无比认真,“相信姐姐,阿爹的死有可疑。”
阿蛋仰着头,看着自家姐姐的眼,一双眼睛特别清澈,里面好似有鸿沟,随时都会把人勾了进去。
“姐姐……”
他总有感觉,姐姐不一样了……
白子乔心知如何说也没用,直接上手开始查验尸体,毕竟死人比活人说的话更有力!
二丫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鞭伤,脸上也有鞭伤,最醒目的,就是右脸颊上被烙铁烫的一大块儿,嘴唇还有些发紫。
身体已经僵硬,身上坠处已经出现淡淡尸斑,估计死亡时间有三个小时以上。
“阿蛋,帮我扶起阿爹的头。”
阿蛋本来不想做,但是看到姐姐这么认真,且手法很纯熟的样子,不禁跟着配合。
微微抬起二丫爹的头,白子乔凑近身子看,“脖子处没有勒痕,但有几颗手指大的印子……”
阿蛋看着她认真的认真的样子,蠕动着嘴唇——
“姐姐……你不是姐姐,你是谁……”
白子乔的手一顿,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从二丫爹的脖子处收回。
端正坐姿,与阿蛋四目相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