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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心中,最为震惊。

他知道,和尚不是对公主全无感觉——

至少,恨公主恨得牙痒痒。

当日,和尚之所以会出手,救下玉京,也是因为心中对公主那一份森森恨意。

他以为和尚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承安公主。

却不料和尚中了迷药,昏睡之际,口口声声呼唤的竟然都是公主……

难道说,他其实一直对公主念兹在兹,无法忘怀?

他的心中,对公主也存了许多绮靡艳冶的想头?

人岂非只有在最脆弱之际,才会吐露心中牵挂的人的名字?

笑意闪进玉京眼中。

他悄悄垂下长睫,掩盖住,不让对面的李将军看见。

就在人人都各怀鬼胎,暗中揣测之时,昏睡中的和尚,又再开口梦呓:

“承安公主,你好生无耻!为何要像那罗刹女鬼般,死死缠住贫僧。”

玉京的脸色,顿时,变得像开了个染坊,五彩斑斓。

旁的人,有的暗自懊悔自己胡思乱想,亵渎圣僧。

有的则在心中,更加编排一出圣僧和公主相爱相杀的香艳话本子。

王元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张老医师,敢问圣僧病况如何?”

“宵小歹徒吹入的,只是一些让人筋骨无力的迷药。叫人用冰凉的清水,擦洗圣僧的脸和额头,再将菉豆熬了汤,喂他吃了,解一解毒,就无碍了。”

张老医师喘了一息,才接着说:“海上风浪甚急,圣僧如今昏睡不醒,神志不清,是迷药的效用,加上风邪入侵所致。方才我已用银针探穴,一一试过,无甚妨碍。只是起居用药,要着人仔细侍奉。”

他拈拈银白的长须,笑道:“等圣僧一醒,就用不着老夫了。他的医术,比老夫高明得多。”

王元冰拱了拱手:“有劳老医师,这一路,圣僧就托医师多多照拂了。”

正使王大人在内间和太医署的张老医师叙话,就圣僧的病情,安排方剂、人手、护理方法等事宜。

副使李将军,则在外间组织手下兵士收集、盘问、排除可疑人士。

待到各人负责事宜,安排妥当。

才看见,玉京蹲在黑衣人尸体身边,正歪着头,左看右看。

“小兄弟有发现?”李将军也上前一步,打量那尸体,想要看出有什么特异之处,引得这少年,看得这样仔细。

玉京起身,从舱室拿了盏油灯,用火折点燃。靠近尸首,指着一处,轻轻道:“将军,您看。”

李将军随着玉京持着的油灯灯光,看过去。他只看了两眼,蓦然发现问题:

灯光流转,照映得清清楚楚——

那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有一处,竟然像铜镜一样会反光。

那光泽淡淡荡荡,若非是蹲在面前,仔细地各个角度去看,根本不易发现。

李将军侧头看一眼玉京,赞道:“小兄弟好机灵,你认为这反光,意味着什么?”

玉京知道,对方怕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毕竟他是南越国的人,说是被公主捆绑,却又被太子一路相送。

他和圣僧朝夕相处,在只有他在场的情况,圣僧偏偏出了事。

歹徒是他拿住的,可也已经死无对证。

他似乎有点懂得太多了。

只怕,这位李将军已经在怀疑,自己是南越国所派细作了。

他当做不知,应对太巧妙,只会更加加深怀疑。

玉京坦然道:“李将军谬赞,小人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死人。”

“心中极害怕,但圣僧是天底下待我最好的人。有人想害他杀他,小人只盼早日找到凶徒线索,让大师脱除险境。”

他指着尸体脸上反光处:“小人观察了很久,发现这里竟然是金属的色泽。我推断,这不是凶徒本来的皮肤。”

李将军点了点头。

这南越国来的少年,如果推诿不懂,不知道。

他反而会立即判断,对方就是细作:聪明已露,等他问时却又退缩隐藏,这不是包藏祸心是什么?

如今听玉京答得坦坦荡荡,知无不言。

他的疑心反而去了大半。

“你倒是个重情义的。”李将军随口赞了句。

玉京虽然仍然显得太过聪明,但是他诚实应对,又确实受圣僧恩惠,有充足的动机查探,反倒不像图谋不轨。

以后时刻盯着他,自然能看出这个人究竟是忠是奸。

“将军谬赞,小人也懂得人生在世,最重要便是情义二字。”玉京声音虽然很轻,却很坚定。

李将军大笑,拍拍他的肩头:“好小子,你这话对我胃口!”

他的手伸出,在黑衣尸体的脸上,轻轻一抹:一张薄如蝉翼的皮,被揭在手中。

这家伙果然戴了人·皮面具,又能在这船上出现自如,必然是混在船上这些人中的一员。

戴面具,是怕被相熟的认了出来。

果然,那张人皮甫一揭下来,兵士中立即有人发出“咦”的一声。

“出列。”李将军立即将发声的那位,点了出来,“你认得他?”

“报告将军,他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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