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去!”淄阳侯负手进门,“你今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府上待着,哪都不许去!”
“王父!”向贤急了,“为什么呀?”
“为什么?今日那朱夫人的事,你还不引以为戒吗?”淄阳侯呵斥道,“司马大人这明摆着是杀鸡儆猴,他如今连陛下的主都做得,谁还那么没眼色,非要在他头上动土啊?不过是几句口角,就恨不得游街示众,要是让他知道你觊觎他夫人,你觉得你还有前途可言吗?”
向贤低声嘟囔,“我等着承袭您的爵位就行了,还要什么前途。”
“你——”淄阳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那司马大人与你年纪相仿,人家每日思量的都是国家大事,你可倒好,就知道在女人身上耍心思!我要是女人,我也选他不选你!哼!”
“您放心,您要是女人,我也保准不选您。”
“你这个小兔崽子!”淄阳侯四下找家伙,“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凌波忙伸手去拦,“君侯息怒啊。”
“你躲开!”
祖孙两个围着桌子跑了半晌,淄阳侯毕竟年纪大了,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只好一屁股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饮尽。
好算喘匀了,老人叹口气,道:“你父母去的早,好多事也没人细致教给你。但你若真心倾慕一个人,你就不该让她因你,背上水性杨花的骂名。”
向贤收起笑脸,沉默起来。
*
暮色已深,月明星稀。
言心居的主屋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几位重臣面色肃然,坐在主位上的时彧更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荆州流寇作乱已久,百姓人心惶惶,可太守卫赢非但不上报,反倒故意隐瞒。”司直常遂气愤道,“刺史刘为多次劝阻无果,只好派人传信到长安,那卫赢得知消息后,竟然妄图截杀特使,要不是廷尉出城拿人碰上了,特使恐怕根本就进不了长安城!”
程观疑惑道:“我经过荆州时,曾与那姓卢的交过手,不过山野莽夫而已,打几下就散了啊。”
常遂叹道:“程将军有所不知,据荆州方面报,这帮游侠狡猾得很,他们熟悉当地地形,流窜速度极快,即便分散跑开,回头便能在早就定好的接头地点再次汇合,现在就像是卡在喉咙的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很。”
“既然如此难对付,还指望卫赢作甚?”程观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又后悔这个时候出头,瞥见时彧看过来,忙垂下眼,避免眼神接触。
“程远瞻。”
见躲不过,程观只好应声,“在。”
时彧沉声道:“你与他们交过手,还是你走一趟。”
主簿赵跃迟疑,“这...剿匪让程将军去,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啊?”
“一来,数次交手也未能伤其根本,对方士气愈盛,会愈发肆无忌惮,到时遭殃的还是百姓,还是一举消灭不留后患的好;二来...”时彧转向程观,“把卫赢给我带回来,直接送到廷尉,让他们审,荆州就交给刘为。”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皇弟卫赢是个草包,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尸位素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个荆州太守的位置,还是先帝临终前赐的。
皇帝在皇位上浪了多久,卫赢就在荆州爽了多久。
时彧将部曲中的军师刘为,安排到荆州作刺史,多年来,在刘为的辛苦周旋下,卫赢除了玩忽职守,倒也没生出什么大乱子。
可如今,竟要对卫赢动手了,派的还是心腹程车骑,怎么看这一步,都显得别有深意啊。
程观却没心思想那么多。
依着程观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想呆在时彧身边,至少呆在宿陵邑,一旦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可扫视一周,这么多人在,拒绝的话怎么说都是不稳妥。
想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
大司农田畚又苦着脸道:“近几年实行轻徭薄赋,田租也收不上来多少,交不起人口税的,只能把自己当奴隶卖了,导致奴隶数量剧增...国库空虚,现在倒是还能勉强维持,就怕边关再起战事啊。”
征北大将军李由哼了一声,“那胡人可不管你国库里有没有钱,消停了一年多,指不定准备起什么幺蛾子呢。”
这李由原也是武成侯麾下一名小将,因天生神力,打过几次胜仗,便桀骜不驯起来。
多年前平乱,因刚愎自用,不肯听从时彧调遣,中了敌人圈套,丢盔弃甲被人围困在山谷中数日,程观奉命去救时,人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从那以后,李由性子才谦逊了些,也开始对时彧心悦诚服。
后在数次抗击匈奴战争中,屡屡斩获敌军首领,这才被时彧封为征北大将军。
“那...”田畚试探性问道,“依大人所见,是否恢复赋税,以充盈国库?”
时彧摇头,“还不是时候,自三公之乱起,战事不断,波及到好几个州县,有甚者,城内只剩断壁残垣,近些年,百姓奋力重建家园,怕是还未尝到好日子的滋味呢。”
“唉!”田畚重重叹了口气,“这些事我在奏章里提了无数次,可陛下...唉!这朝,不上也罢!”
李由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