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之所以能够独揽超纲,除了身后众多党羽之外,便是因为他同时执掌了东厂,锦衣卫两大利器。 如果说这两个组织是大明,是皇帝的两只眼睛,那么现在这双眼睛就在他身上,能帮助他看清这个帝国的风吹草动。 但他深知一点,信王不比当今圣上,也不会像皇上那样信任他。如果这时候还不需要交权,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反戈一击,正如黄立极所说,看似权倾朝野的他,根本就无力与京营对抗。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见魏忠贤与两位朝廷大员说话,一时也找不到插嘴的机会,便只是静静的倾听着。直到话题转移到他身上,因为当下锦衣卫正是由他执掌。 他急忙开口道:“魏公公,若是就这么交权,咱们将来就更没有自保之力了。” 既是舍不得锦衣卫,也有顾忌信王登基后翻脸的心思。 “即使不交权,信王想诛我等也易如反掌。”崔呈秀替魏忠贤回答了这个问题。 锦衣卫与东厂之所以凶威赫赫,是因为它顶着皇帝亲军的头衔,这个头衔也为它获取了很多特权。 而失去皇帝的信任后,便是一群虾兵蟹将,不堪一击,至少在正规军队面前是这样。哪怕如今京营战力大不如前,收拾锦衣卫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许显纯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他不敢忤逆魏忠贤,只能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待信王登基便将锦衣卫交出。” 魏忠贤一脸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这次交权只是暂避锋芒,待咱家获得信任,这些东西早晚能要回来。” “交出锦衣卫之后,你便暂且来东厂帮忙,咱家让你当副督主。”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语,心中却是杀机毕露。 信王要他交出几个替死鬼,锦衣卫指挥使不正是最佳人选之一么? 锦衣卫爪牙与朝廷大员狼狈为奸,肆意妄为,欺瞒皇上,这个故事想必足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想至此,魏忠贤眼角余光瞥向工部尚书吴淳夫。 咱家只是个太监,太监能做什么坏事? 众人浑然不觉,唯有崔呈秀看出端倪,他发现魏公公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一件事,那便是信王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变。 众人退下后,崔呈秀却中途折返。 “你看出来了?”魏忠贤并不觉得意外,他这众多党羽中,崔呈秀是最精明的那个。 崔呈秀见他如此直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询问道:“敢问公公,信王要的真的只是锦衣卫么?” “当然不是,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事,总得交几个人出去。” “公公就不怕这是信王的托词,最后仍然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不会的,咱们这位信王不仅有当今圣上权谋,还有一样圣上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野心!” ... 送走两位“贵客”后,朱由检依旧没有入睡,而是继续秉烛夜读,通过书籍如了解这两千年的岁月变迁,人情世故。 他在想大秦二世而亡的根源,王朝兴衰的缘由,此刻困扰着他的,是那句“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朱由检发现一个问题,包括大秦在内,中原王朝很少有亡于外族的,亡国的根本可用四字概括——土地兼并。 当国家的土地,财富聚集在一小部分人手中,百姓生存艰难之际,中原大地便会燃起烽火。 秦有陈胜吴广,汉有张角,唐有黄巢...至于宋,不提也罢。 揭竿而起的百姓虽然未必能够颠覆王朝的统治,却能使朝廷影响力大减,最终走上灭亡的道路。 如今的大明,与曾经的汉唐何其相似? 世家看似已灭,却衍生出了“士大夫”,他们虽然不属于同一个家族,却会为了一致的利益联合,影响力犹在世家之上。 大明前几任君主未必就看不出问题所在,但并非人人都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有些事你做了,失败了,反而会加剧国家灭亡的速度,自身也会被冠以“暴君”之名。 反之,苟延残喘或许还能多撑些年月。 前几任君主也许尝试过,但在明白了对手的强大后,选择了安逸死的路。 朱由检不同,他不在乎被人称为暴君,也不怕失败,与其执掌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家,不如举起屠刀。 哪怕与全天下为敌,这一剑也定然要挥出。 这一刻,朱由检才真正定下了这一世的计划。 “王爷,夜深了。” 温柔蚀骨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身粉裙的女子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进屋内。 王妃周氏姿态端庄,知书达理。 侧妃田氏国色天香,长歌善舞。 来者正是田侧妃。 朱由检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自己在想正事之时被人打搅,正待呵斥几句。然而当他看清面前的风景,心中怒意顿时荡然无存。 他记得汉朝有一个叫曹操的人,不喜少女,专好妇人。 事实证明,曹操这个人很有品味,如今的田氏与当年初入王府时相比,愈发妩媚动人了。 朱由检从来就不是柳下惠,否则前世也不会生下几十个儿女了。田氏的到来让他下意识回首往事,那时六国美人尽在后宫,何其风光。 “你是来劝孤就寝的么?” 田氏隐约觉察到丈夫眼中的炽热,于是也大胆起来,柔声道:“那王爷会听妾身的劝么?” “那就要看你怎么劝了。” ... 朝阳的升起与落下透露出截然不同的风景,此刻的紫禁城,便是处于夕阳西下,朝阳初升的阶段。 翌日清晨,皇宫内,一个个太医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