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寻真并不关心他的过往,那是离她很遥远的事。
人与人之间无法完全的感同身受,所以她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他怒火焚烧。
汤怀远瞅了她一眼,传递出了某种信号。
兰寻真好似被启动了社会关系交往中的某种程序,学着别人说着宽慰的话:“没关系吧?喉咙还痛不痛啊?”
汤怀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兰寻真对情绪的感知敏锐,她试探地上前,虚虚地怀抱着他。
“也许你需要一个拥抱。”
汤怀远没有推开她,只是在她怀里认命般:“你根本不喜欢我。”
*
暑假风平浪静,兰寻真按部就班地去火锅店,去做家教,还有干一些英语翻译的活。
很快,平桥政法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
因为是意料之中,所以并不特别欣喜。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轻松。
与此同时,还有楚秀的开平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兰寻真签收了——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没敢送到楚秀自己家里。
她给楚秀发了句暗号,楚秀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兰寻真加了平桥政法法学专业的新生群,群主就是她在大学的辅导员,此刻群里一片欣欣向荣,全是一群水群的唠嗑的。
[平桥政法的延毕率是所有政法类大学最高的。]
[好多出名的检察官、律师都是从平桥来的,有个学姐还上了律法节目呢。]
[啊啊啊啊啊!我看过我看过!又漂亮能力又强。]
兰寻真觉得很新奇,默默收集信息。不知不觉就看了半小时。
不过她最要紧的是问助学贷款的事,所以私戳了辅导员。
辅导员很快给她解答,语气温和,又藏着关心。
[辅导员:寻真,你是不是时江的同学啊?]
[兰寻真:是的]
[辅导员:我是他的妈妈,他几乎不提同学的姓名,你是第一个。]
兰寻真的手按在屏幕上,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打听过时江的家庭,没想到他的妈妈在平桥政法当辅导员。
[兰寻真:他帮助我很多,在学习方面解答了我很多难题]
[辅导员:他可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孩子[捂嘴笑]]
[辅导员:我差点以为他要跟那些数学公式共度余生了。]
兰寻真莫名有点坐立难安。
[辅导员:不好意思,说多了,希望不要给你造成困惑。]
[兰寻真:没事]
兰寻真呆坐在沙发上,难得有一段放空思索的时间。她不觉得自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木讷、不健谈,而且敏感、习惯性逃避。
她习惯在一大群人中坐在边缘位置,习惯不抢风头,她并不显眼。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沉默地往前走而已。
还不懂事的年纪,曾暗恋过某个男生,但大多数时候都无疾而终。成年后好不容易鼓起向乔回舟坦白,却得到了似是而非的答案,和许霁月谈过一次冲动的恋爱,也因为他的离别而结束。
于是她慢慢后退,退到了自己的安全区,像是蜗牛缩进壳里。
即便有人敲敲她的壳,说:“快出来快出来,我喜欢你。”
她也会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又是一个欺骗她、愚弄她的陷阱。
她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无缺的爱情,只是受益方不会是她。
比起期待爱情,她更想抓住一些物质上的东西。比如一份得体的工作,一份高额的薪水,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想明白后,那点悸动消失不见。
还要加油啊,兰寻真。
*
楚秀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她的一些行李蚂蚁搬家似的搬出来,一点点传给兰寻真。
机票太贵了,两个女孩子买的火车票。
从北城到开平,乘坐火车需要十二个小时。
楚秀又害怕又开心:“他们昨天还让我去送礼物给相亲对象,但没想到我逃去读大学了。”
“秀秀,你做到了。”兰寻真牵着她的手站在人流涌动的候客厅。“你的东西我都放在行李箱了,等我们到了开平,先去你的学校。”
楚秀很依赖她:“好!”
火车站台开始检票,楚秀怕待在原地不安全,急迫地拉着她:“我们先上火车吧。”
“还有个人跟我们一起去。”
楚秀不停地左右张望,有点焦躁不安。她担心她的父母会追过来。
兰寻真安抚她:“没事,你先上车。我待会儿就来。”
“那我在车上等你,我们的位置连号的。”楚秀先去检票进站。
兰寻真按在行李箱,又等了五分钟,检票口的人已经只有零星几个了。
兰寻真正准备给梁梵天打个电话,对方就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
他穿着黑色的体恤,个头很大,比普通人max一号,人群中很显眼。
兰寻真看了眼时间,等他到了,一把抓着他就跑,行李箱拖在后面滚动。
梁梵天轻飘飘地看了眼,顺手接过。二十寸的行李箱,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