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霎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都是她同一个模样秀气乖巧的男孩片段，两个小孩拉着手跑来跑去，十分捣蛋。
他们什么也不怕，上树摸鱼掏蛋，报复欺负人的同门或者聚在一起说小话，或者是坐在一棵巨大的蓝花楹下分食一块糕点。
记忆深刻的还要是他们商量着逃跑的事情。
月的清晖把草地都染上了白霜。
她和穿着仙盟弟子服的越楼奔跑在原野里。
“阿藏，你不该打伤江勉那群人，你知道师尊会怎么打你，我且把你带去山道那边躲着几天，我会来看你。”
灰袍子的男孩边跑边说话：“我会向师尊为你求情，你躲着就好。”
“你娘那边，我会给你掩饰的。”
“你可千万小心，此后发生什么，你也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男孩嘴上嘱咐，他拉着的女孩脸上脏兮兮头发也乱糟糟的，此刻正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说：“谢谢你，越楼。”
……
玉霎浑浑噩噩从床上醒来时，屋内依旧昏着，没有点灯，透进来的天光尚且不明朗，昏蒙蒙的。
她埋着脑袋翻身，闭眼还想再睡，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两条手臂搭在某个人身上，姿势极为亲密。
玉霎头皮一紧，想挪开有些发麻的手，便被人掐住了手腕。
那人捏住她的腕子，没有睁眼，语气冷漠：
“你想做什么？”
“你是谁？”
玉霎头腕子被捏得有点痛，努力想把手抽回来，挣扎几番，牵连到了他的长发和前襟的衣裳，力气大了些。
“你若是敢乱来，我不介意先砍了你手。”
那人乌沉沉的眼睛睁开，瞧着她。
他睁开眼时，屋内的灯也随之亮起，能看清楚他的模样……居然是月镜潮，啊不是，是月西楼，只有他的眼神是鬼里鬼气的。
“你先松手。”
月西楼不放，皱眉，还是瞧着她。
“放手！”
玉霎声音提高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眉头又垂了下去，“你先放开我。”
“你怎么在这？”
月西楼松了她，坐起来，屈着膝盖盯着她。
少年的长发有些乱，此刻都披散在脑后，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模样倒是好看，就是眼神未免太凶。
“我怎么知道？”
玉霎哪里想和他争辩什么，只得解释：“醒来就在这儿……我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记忆停留在昨日进宫一起面见魔尊，但是具体为了什么进宫，不记得了……兴许是喝了酒，被魔尊的人送回来。
为什么又会躺在一起？
虽然成了亲，但两人……可这又……不对啊……难道是侍女把他们弄一块了？
两个人在垂了纱幔的床帏里对视。
玉霎也是一样，长发披散，一张粉白的脸上带着红霞，蜷在角落里，眉眼里带着防备，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狗。
她的眉毛有点点的浓，睫毛又长又弯，眼睛像是杏核，眼尾微微上翘，模样漂亮且带着点女孩的英气。
月西楼依稀想起来某些双眼迷离的片段……可谓是君瑞遇莺娘，犹若宋玉遇神女，韶华缠春光。
“下去。”
他别开眼，语气十分冷漠：
“别叫我差人把你拖走。”
玉霎暗地里白了他一眼，故作顺从地拉开鹅黄纱幔，从床上下去了。
她低头就瞧见自己的衣服和月西楼的衣服乱糟糟地散了一地……居然没有侍女进来把衣服收拾干净。
两人的衣服就这样纠缠着堆在一起，扎眼得很。
昨天是发生了点什么吧？
屋内乱成一团，侍女也不敢进来收拾。
玉霎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她的记忆里，自从两人成婚后，月西楼便一直不怎么待见她，对她冷淡淡的，出了同悲塔更是把她赶出去避免住同一间房，至于同房更是没有过。
软弱的善魂月镜潮可能早就被月西楼抹去了，他怎么能容许自己变成那副痴呆模样？
没了月镜潮，她压根无从依靠，只得装作伏低换来苟活。
平日里玉霎谨记，月西楼这厮不是善茬必须远离，怎么敢到他眼皮底下乱晃？
一定是哪里不对。
月西楼瞧着地上散着的衣物，怀疑又是月镜潮，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里衣好好地穿着，并无不妥。
看不出昨夜发生了什么。
玉霎下床后，月西楼便坐在床沿边，瞧着房间里的装饰。
这原本是他下榻的房间，此刻到处有着玉霎的痕迹。
搭在一起的衣服，桌子上卷着边的书籍，盛在盒子里的糖……居然有这样多，玉霎最好吃甜食，尤其是酥酪制成的糖。
拔步床内的描金小柜上摆着一盒，托架上也有，罗汉床上的茶几上也有，未剥的鲜果也有四样，都是玉霎爱吃的。
她的痕迹完全塞到他的生活来了，且并非是一日之间形成，倒像是自己真的容许她入住到自己的卧房来了，就仿佛两人的感情不错，能叫她随意摆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