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倒一倒。
阿薰被福泽谕吉送上火车,银发少年站在站台上微笑挥手,火车启动后很快就看不见了。
女孩子低头看看面前放着的新年果子以及满满一袋桃肉果脯,一点进食的**也没有。
分开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开始想念你。
从东京府到京都,火车穿越平原与丘陵后晚点了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
最近京都许多时髦的年轻人跟着经常来欣赏异域风光的外**官们流行起下午喝红茶吃点心的休闲方式,街边也随之开了许多专供下午茶的店铺。尤其火车站台外的繁华之地,这些新鲜铺子更是密集。
阿薰提着碰也没碰的点心顺着人流走出站台,心里想着要不要登门去拜访一下君尾女士。她这么一边盘算一边向前走,犹犹豫豫一直走到松本料亭外。
君尾女士不在,也许是去拜访亲友也说不定,少女站在略微有些化开的雪地里跺跺脚,木屐在湿滑的石板上敲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看来只能回家猫着,顺便把三味线练练……“啷啷啷啷”的,听多了跟弹棉花似的。
她鼓起腮帮子抬头又看了眼松本料亭的牌子,转身躲着小碎步抬头挺胸向居所走。
说实话,这个年头这样走路的女孩子真不多。哪怕内心深处再倔犟坚强,女人们总要在脸上做出伏低做小谦卑恭顺-楚楚可怜的样子。
阿薰平时怎么走路,现在还怎么走。她想得是我又不在营业时间,下班后你管我什么样子?我就是叼着鸡腿边吃边走,那也是我自己高兴,看不惯不看!
像只骄傲的小猫叼着鱼昂首阔步走过领地,可爱是真的可爱,又天真又纯洁的可爱。
“小姐!小姐?小姐!”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越来越近,她总算意识到似乎是在喊自己。停下脚步换上营业笑容再慢慢转身,面前多了个穿铁灰色绣家纹和服的青年。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带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稚嫩。青年眼睛里闪烁着火一样的光:“冒昧打扰,请教小姐芳名?”
女孩子优雅自然的抬起袖子半遮住脸,微微垂下睫毛遮住眼睛笑道:“我还没
有出道,不方便告知。节分时松本料亭有表演,您那个时候该知道也就知道了。”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去敲着清脆的节奏走远了。
青年抖抖手里的折扇柄,往腰带里一塞抬脚就进了松本料亭的大堂。新年第一天这里自然多得是欢聚饮宴之人,他找了帮佣问话。早就见过这种阵仗的帮佣心里当然知道他看上了哪个,嘴里却客客气气笑着只说不知道。
开玩笑,那是君尾女士最喜欢的小弟子,谁坏了规矩害她谁得在这条街上抬不起头一辈子。再者,那名叫阿薰的女孩,她身边跟着的少年护卫可不是好惹的,多少背地里垂涎她的人都被多多少少收拾警告过,他有那么想不开找揍么?
青年终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万般无奈只得重金定了出道表演那天的席,想着也把好友请来欣赏品鉴一番这个新来的女孩。说不得也许他还能谈上一段风花雪月浪漫至极的恋爱呢?
就是这种懵懵懂懂的女孩子才可爱啊,一点点教导她成长直至最终理解男人这种生物,作为教导者一定很有成就感。
就像亲手将璞玉雕琢成艺术品那样,光源氏的浪漫才是男人追求的终极。
他这么想着,留了递送请柬的地址慢悠悠走掉。
东京府成为政治中心是明治维新之后的事,离现在说不上久远,要说古都风物以及名门子弟,还是京都这边更能说出些道道。甚至有过相当一段时间关东地区的武士都要被京都公家的大人们嘲笑,说是他们身上总带着股马粪味儿。
就连说话,京都这边也专用着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腔调。这可和总被笑话的关西腔又不相同,差距犹如公家贵女和杀猪匠的闺女那般大。
在这种地方总有吃穿不愁无所事事的公家子弟躺在祖辈功劳簿上走马章台,反正只要他们不作妖,哪怕政府换了新的,世家也依旧还是世家。
阿薰这会儿已经走到藤下家帮忙安排的居所,窗外红透了的枫叶上积着薄薄一层雪。明明是极其炽烈的色彩,却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而被冰雪映衬得冷入骨髓。
这几天阿吉都不会在啊……
她进屋关了门,沿着台阶走上位于二楼的起居室,雕花窗格很
快就被推开,又过了一会儿三味线凄凄切切的声音响彻庭院。
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时间过得快了阿吉就会“早”些回来。
第一天阿薰把屋子里带响的东西全给折腾了一个遍,晚上还出门打跑了一个企图住进自己“食堂”的低级鬼。
第二天阿薰把早就烂熟于心的舞步跳了一遍,小小桧扇上下翻飞甩得人眼花缭乱,晚上闲得发慌还把火之神神乐拿出来跳着玩——都是舞嘛,看一遍的事儿。
第三天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没做,缩进被子睡得混混沉沉,倒是一听门口有驻足的脚步声“刷啦”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她拽了件羽织胡乱披在身上,看到心心念念等了三天才回的人迫不及待直接